第九章

經過漫長的兩個小時,麥特神情呆滯地從一堆散亂的文件中擡起頭來。

“你知道,”他抱怨道,“我在這間書房工作到很晚。這是我待在這兒的第三晚,並開始覺得睡眠是件遙遠又美麗的事——只是個可愛的閃亮回憶。”

“至少,”馬歇爾咕噥著,“你還是個單身漢。”

麥特把文件推開。向後靠著椅背。這把椅子正是沃爾夫·哈裏根射飛鏢時常坐的同一把椅子,而且那天下午他一定也坐在這把椅子上接待最後一位訪客。

“有件事準沒錯。那些秘密筆記不在這個房間。連個鬼影子也沒有。可是我們並沒有浪費時間;現在你已經完全清楚哈裏根所掌握的每一件事。”

“這還算是小意思。我們會做例行的檢查,就這麽簡單。在重要的涉案名單中,哈斯佛和印度宗師仍然是最讓人煩心的。這兩個半調子算命仙為了保住飯碗。絕不會冒著惹上殺人罪名的危險。”

麥特站起來伸伸懶腰。

“那麽也許現在我可以回家了?你知道嗎,今晚就連我的狗窩都顯得很棒。”

隊長也站起來。

“別誘惑我,鄧肯。假如我開始想蕾歐娜,我可能會把這些可惡的東西撕破。然後沖回家。可是我們還有個工作要做。”

麥特發出痛苦的呻吟。

“那會是什麽事情?”

“我們要重新審視這個房間。除了你之外,屍體被發現後就只有警方來過。經過了一天,說不定現場被弄亂過。就在此時此地,現在我們要找出這件密室殺人案是如何掩人耳目的。再坐下來。我想先討論一下。

“首先。我們要詳細解釋這個看似不可能的情況。很好,死者倒在一間顯然無人能逃出去的房間。現在你腦中閃過的第一個合理的可能性是什麽?”

“一定有某個人逃出去。約瑟夫和我看到——”

“我知道,請暫時忘懷這件事。你會怎麽解釋這種情況?”

“自殺。”

“沒錯。第一種可能:自殺。這和已知的事實相吻合嗎?彈道,沒問題。兇器,沒問題。動機,沒有。然而,假如不是因為有下列這項因素的話,這仍然極有可能以自殺結案。根據指紋搜證顯示,哈裏根的雙手最近都沒扣過扳機:而且因為他必定是立刻就死了,所以他不會有時間脫下手套。他是空手死的,而且他的雙手全無開過槍的痕跡。如此一來。就排除了自殺的可能性。”

“可不可能是利用機械裝置來扣扳機。好讓他的手不會留下痕跡呢?”

“為什麽要多此一舉?只是為了制造麻煩嗎?就算他真的這麽做。那麽機械裝置到哪兒去了?我們的小組像蝗蟲過境般徹底搜查過這裏。不,不可能是自殺的。下一個問題就是:一個人怎樣在別無他人的房間裏被射殺?”

“他可能,”麥特吞吞吐吐地說,“被人從房間外面射殺,然後兇手再把兇器丟進房間裏。”

“這個假設算是夠好了。第二種可能:兇手從房間外面射殺他。可是,子彈從哪裏射進房間裏?就像兇手沒地方逃一樣,更別說這把手槍了。況且,哈裏根臉上留下的彈藥就足以說明他是在房間內被射殺的。而兇手確實在他身邊。”

“該死,”麥特說,“那正是我和約瑟夫一開始就告訴你的事。你幹嘛繞這麽一大圈來證明它?”

“因為必須證明。你難道不懂嗎?自從你提到光明之殿的燈光效果之後,我就一直提防著。記得嗎?哈斯佛用投影機將顏色打在舞台的後墻上,這意味著你看到的黃衣人也可能只是個投影;我們得證明真的有人曾經待在書房裏。”

麥特咧嘴而笑。

“抱歉,副隊長,可是我輕而易舉就能反駁你的投影理論。請記住——當時正值黃昏,我們人在外面,看得見書房裏的狀況是因為爐火很亮。假如影像是從外面投影在窗戶上,那麽由於它後面的爐火太亮,我們根本看不見。假如影像是從房間裏投影到窗戶或者墻上,那麽這就和自殺裝置引起的爭論一樣:你的蝗蟲大隊一定會找到投影機的。”

馬歇爾仔細思考這個問題後點點頭。

“好吧。無論如何,投影絕對不可能。其中並無幻影,兇手是在這個房間行兇的。所以,兇手是用某種辦法離開這裏,然後將房間上鎖。怎麽鎖?

“我們一個一個來研究所有的出口。第一個出口,通往走廊的那道門。就是那道被警方撞壞、又讓龍格蘭警官修好了一大半的門。這道門是從裏面上鎖的。現在來看看門鎖,從這一側無論怎麽看,它都是個球形門把。你握著它向右轉,堅固的門閂就會卡進門柱;向左轉。門就開了。重點是:它必須從房間裏面轉動才行。要是你就這麽走出去,隨手將門帶上,門是不會自動上鎖的。而且也沒辦法從外面鉤上。這不是只用一條線就能讓門閂滑進去的問題;這是個把手,它必須施壓才能轉動。而且它也很緊——非常需要潤滑油。”馬歇爾停下來看著麥特,“滿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