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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我說什麽,羅蘭德?”

“沒什麽。我不要你說什麽。我只要你用用腦子,像你賽車時那樣……你和她在一起,是嗎?”他在難以察覺的猶豫之後問道。

約肯情不自禁地笑了。

羅蘭德一點也不喜歡亞利安娜,甚至避免提到她的名字。只用“她”來指代。不過,所有經紀人都不可能喜歡一個讓他的賽車手失去銳氣的女人。也許是時候了,應該跟他說明亞利安娜並不是病症,而僅僅只是症狀的一個表現而已。約肯操起了勸說頑固的小孩洗幹凈耳朵的口吻。

“羅蘭德,你從來沒想過電影可能已經放完了嗎?我已經34歲,很多我這個年紀的車手都已經退役了。仍舊參加比賽的那幾個,也早已大不如前。”

他謹慎地避免提到那些死者,那些轉瞬之間失去生命的人的名字、面孔和笑聲,他們的身體擠在扭曲的單人椅座裏,顏色鮮艷的頭盔歪向一邊,救護車總是姍姍來遲,醫生們全都無力回天。

“約肯,你在說什麽?”羅蘭德對他的話感到憤慨。“我們都知道F1是什麽。可是我有來自美國的不少邀請。你還有時間可以快活快活,不費吹灰之力就掙大把鈔票。”

約肯不忍心打擊羅蘭德那種經紀人的熱情。金錢顯然不足以改變他的決心。他有足夠的錢,可以好好過上二十年。他拿生命冒險多年,掙來了它們,而且他不像一些同僚那樣,把錢亂花在私人噴氣機或者直升飛機上,或者在世界各地收集房產。他不想告訴羅蘭德還有別的理由:他不再喜愛賽車。威脅時刻存在,他很幸運不曾被它擊中。

“我們再說吧。”

羅蘭德意識到頑抗並不濟事。“好吧,為西班牙的比賽做好準備。賽季還沒有結束,你需要的只是漂亮地贏兩次,就可以領先了。現在,你先好好享受吧,好孩子。”

羅蘭德掛斷電話,約肯坐在那裏看著手機,幾乎能看到經紀人憂心忡忡的臉。

“好啊!你等我走開,就開始打電話。你還有別的女人嗎?”亞利安娜走出來,邊用毛巾擦頭發邊發問。

“沒有。是羅蘭德。”

危機迎刃而解。

“你和他說了嗎?”亞利安娜用手撫弄著他的頭發問。

“還沒有。我不想在電話上談這事。我打算下禮拜在巴塞羅那告訴他。不過,我會在賽季結束時做一個正式聲明。我再也不想像現在這樣四處被記者追蹤了。”

世界媒體對他們的關系瘋狂無比。他們的面孔點綴著所有八卦雜志的首頁,記者們激動不已地編寫捏造著關於他們的各種花絮。

約肯擡起臉看著她的眼睛,用充滿激情的聲音喃喃低語。

“亞利安娜,我愛你。我認識你之前就已經愛上你了,只是連我自己也不知道。”

亞利安娜沒有回答,只是凝視著遠方的微光。約肯心頭一陣不安,但是他既然已經開了口,就不能,也不願意再回頭。


男人的頭從離貝內特船首不遠處的水面浮現出來。通過潛水面具的透明面罩,他看到錨鏈,慢慢遊向它。他右手抓住錨鏈,觀察著反射滿月光輝的玻璃纖維船體。他通過氧氣罐呼吸,節奏平靜而放松。

他肩膀上扛著的5升氧氣罐不適合長期潛水,不過它很輕,也容易操作,而且這點氧氣也足夠他使用。他穿了一身黑色潛水服,上面沒有任何特征、詞語或者顏色。它足夠厚,幫助他抵禦水中的寒冷。他不能使用任何電光照明,不過滿月那明亮的光輝已經足夠。他小心地不發出水聲,沿著龍骨深深探入海底的船體輪廓,在水面之下滑行。他抵達船尾,抓住仍舊懸掛在那裏的繩梯。

太好了。

這樣他就不必千方百計爬上甲板了。他解開腰間的繩子,把一個快掛鉤上繩梯,往鉤子上掛了個一直隨身帶著的密封盒。他打算將氧氣罐也卸下,再擺脫沉重的腳蹼和背負帶,將它們都掛在繩梯上距離水面大約1碼遠的地方。雖然他很想趁兩人熟睡之際下手,但是仍舊不得不發出一些響聲。

他剛打算摘下腳蹼,就聽到頭頂的甲板上傳來腳步聲。他松開繩梯,向右邊滑去,藏在船壁邊。從這個位於陰影處的位置,他看到女孩走到船邊站在甲板上,似乎被平靜、寬廣海面上跳動的月光所迷醉。有一會兒,她的白浴袍也和海面一樣反映著月光。接著,浴袍滑落,女孩任它滑到地面,她在月光中完全赤裸。

從男人的角度,可以看到她的側影。他欣賞著她結實的軀體,小而堅挺的乳房。他的目光沿著她的臀線滑動,兩道優美的曲線融入修長、富有活力的雙腿。

年輕的女人像水銀一樣輕快地行動,她爬下繩梯,把一只腳探入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