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指控 第八章 戀童癖

  “你相信證人所說的話嗎?”

  “不,”賽斯打開熱騰騰的大袋子,楊克從中取走了柳丁汁,賽斯摳開咖啡罐上的拉環,又把它扔進罐裏,“經常不相信。”

  “為什麽?”

  斯皮德聞聲從樓上下來,正好看到賽斯的動作,“為什麽,你要把拉環丟回去?”

  “習慣動作,以免亂丟廢棄物。恩,斯皮德,你來回答楊克的問題吧。”

  “好的。”斯皮德半靠著墻,饒有興趣地沖著楊克笑了一陣,“你知道嗎?我在二十年前,或許更早,跟你一樣,是個警官。在那個時候,我打交道的對獎往往都是人,而後,我對此感到厭倦了,便去攻讀化學以及生物學,當拿到碩士文憑後,就幹了現在的工作。你知道是什麽改變了我的選擇嗎?”

  “不,當然不知道。”

  “一八九五年的一份案底。警方找到了一具男孩兒的屍體,而後,根據他身上的一枚徽章,找到了與他在同一個學校的另一個孩子,請他辨認屍體。這個孩子確認,屍體是他的同學。一件不尋常的事情隨即發生了,第二天,有位婦人找到警察,在看過屍體之後,歇斯底裏地叫喊著‘哦,天哪!這是我的孩子’。她緊貼著屍體,觀察他的衣服,以及他額頭上的傷疤,‘這肯定是我的兒子’,她對此相當確認。‘他去年夏天失蹤,一定是被人拐走後殺害了!’但是,六周後,屍體的身份得到了確認,那孩子是墨西哥人!在當初被殺害,而後運到了美國南部。他所謂的媽媽搞錯了,而屍體身上與她兒子的相似之處,僅僅是那枚類似的徽章。”

  “哦,這真不可思議。”

  “嗯,是啊,”斯皮德毫不吝嗇地把他的單側酒窩維持了一段時間,“你能想象得出來嗎?當母親靠近觀察的時候,那孩子的屍體仿佛在輕輕地召喚她:‘噢,媽咪,媽咪,看看我,媽咪看看我。’類似的事情,在我還是警察的時候也曾經遇到過,我終於對證人失去了信心。”

  “我想我理解你的感受,”楊克咬著小甜餅,在上面留下一排整齊的牙印,“但是,有時候證人們會眾口一詞地指正某事,這難道也是不可信的嗎?”他說話的時候還沒有咽下食物,鼓動著兩腮活像一只小倉鼠。

  “不,那顯然更加不可信。”賽斯接過了話茬兒,“我接手過這樣一起案子。有兩個女孩兒的屍體被發現在斯內克河的支流上,警察之所以找我來,是因為她們顯然都遭受了性侵犯。五六個目擊者言之鑿鑿地宣稱,他們認出了這兩個孩子。所有的證詞如出一轍,不容預審法官再有任何懷疑,他便簽署了死亡證明。在兩個孩子的葬禮上,你可以看到親屬們哭到肝腸寸斷的悲慘場面——而後,本來死了的人忽然出現——局面忽然變得混亂又充滿喜劇色彩。我仔細地辨認過了,發現她們和死在河裏的兩個女孩並沒有多少相似之處。群體指正,是一個很奇妙的心理過程,往往第一個目擊者本身,就是錯覺的犧牲品,而他的證詞,則會對其他目擊者,甚至被害者的家屬產生強烈的影響。”賽斯停頓了一會兒,將喝空了的咖啡罐裝進衣袋,“這多半涉及心理暗示,暗示的起點多半是個某個人有些模糊的記憶所引起的錯覺,在這一最初的錯覺得到肯定之後,它就會產生相互傳染。如果第一位觀察者確認自己辨認出了屍體——比如一些特征,屍體上的小小疤痕,或一些其他的能讓人產生同感的裝束上的細節。那麽,由此產生的同感會變化成一個肯定過程的核心,它會征服理解力,扼殺全部判斷力,觀察者們這時候看到的,已經不是那具屍體本身,而是他們頭腦中所產生的那個幻象。而所有的一切,只有兩個關鍵點,第一是錯覺,引起錯誤的指認;第二是暗示,將錯覺擴散至每個人身上,不知道我是否解釋清楚了。”

  楊克若有所思地表示贊同:“那麽,你並不相信雷那德先生的證詞了?”

  “這很難說,從感情上,我是不願意接受的。因為他的說法,把文森特和多面手又拉近了一步。然而從客觀角度來說,教授沒有理由為此撒謊,除非……”

  “除非他也受到了暗示,比如說,第一被害人——他的學生在最後一次聯系電話中,表現出了不尋常的興奮。而據他所知,她可能一直迷戀著那位暢銷書作家。”

  楊克沒能很好地領悟賽斯的意思,他剛才這番話本身也有矛盾之處;如果雷那德關注暢銷書作家,那麽他在指認時,惠顧應說出文森特的名字;而雷那德沒有這麽做,他也不應該受到了上述暗示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