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俠的幫手

可靠公司在熨鬥大廈裏頭,位於百老匯大道和二十三街交界處。接待員是個優雅的黑人女孩,顴骨高聳,頭發是直板燙,她朝我點個頭笑一下,然後我便步下甬道廊,走向華利·維特的辦公室。

他坐在桌子前面,是個五短身材的壯實男子,鬥牛狗的下巴,灰發剪成小平頭。他坐著沒動,說道:“馬修,真高興看到你,你還真準時啊。認識這幾位嗎?馬修·斯卡德,吉米·迪撒弗,李·托鮑爾。”我跟大夥都握了手。“我們在等艾迪·蘭金。然後咱們就得一起出門守護美利堅合眾國的販賣系統去啦。”

“少了艾迪可不成。”吉米·迪撒弗說。

“沒錯,他是要角呢,”華利說,“他是咱們的頭號鬥牛。這人受過攻擊訓練,嗯,艾迪。”

幾分鐘後他穿門而入,於是我領會到了他們的意思。吉米和華利以及李雖然外表不同,不過他們都一副做過警察的樣子,想來我應該也是。艾迪·蘭金看來則像是以前每逢瘋狂周六夜時準定要給我們架到警局的那種人。這人是個大塊頭,寬肩細腰,金發幾近白色,兩鬢留短後頭蓄長,頭發如同馬鬃般垂到頸背。他的前額寬闊,長了個哈巴狗鼻。他的臉很白,豐潤的唇鮮紅欲滴,像是人工制品。他長得一副鄉巴佬樣,而且你可以感覺到他對任何壓力的反應一律都是拳腳齊上毫不啰唆。

華利·維特把他介紹給我。其他人都認識他。艾迪·蘭金握握我的手,他的左手壓上我肩膀猛拍了一下。“嗨,馬修,”他說,“高興認識你啊。怎麽樣,大夥兒,咱們可準備好要幫助披風騎士啦?”

吉米·迪撒弗開始吹起老牌電視節目《蝙蝠俠》的主題曲。華利說:“好啦,武器怎麽樣?大夥兒都帶了吧?”李·托鮑爾掀開西裝外套,露出肩帶上插的一把左輪。艾迪·蘭金抽出大型自動手槍,放在華利的辦公桌上。“蝙蝠俠的槍。”他宣告道。

“蝙蝠俠不帶槍。”吉米告訴他。

“那他最好離紐約遠點,”艾迪說,“要不他的屁股可就要不保啦。左輪那種玩意兒,打死我也不會帶在身上。”

“左輪打得跟你手上那把一樣準,”李說,“而且不會卡住。”

“這個寶貝才真是不會卡住。”艾迪說。他拾起自動手槍,伸出手來做示範。“你拿著把左輪,”他說,“點三八口徑或者別的什麽的——”

“點三八沒錯。”

“——於是來了個人把它奪走,這人只消瞄準了發射就行。就算一輩子沒見過槍,他也知道怎麽來。而這只怪獸可不一樣啰——”他表演起來,拉拉安全裝置,動動滑杆——“媽的有好幾道關卡守著呢,他那邊還傻著眼時我已經把槍抽走賞了他一顆子彈。”

“誰也沒辦法把槍從我身上拿走。”李說。

“大夥兒都是這麽說的,可瞧瞧發生的幾率有多高。警察如果給自己的槍打中,十之八九都是左輪。”

“那是因為他們只帶左輪。”李說。

“嗐,就這句話沒錯。”

吉米和我沒帶槍。華利提議給我們一人一把,不過我倆都拒絕了。“倒也不是說一定得掏出槍展示展示,更別提開打了,”華利說,“不過外頭難保沒有兇險,武器在身總是個保障。好啦,咱們上路去吧?蝙蝠車就等在路邊。”

我們一行五人,五名成年男子,搭了電梯下樓,其中三個佩戴手槍。艾迪·蘭金穿了件格子呢獵裝和卡其長褲,其他幾個人則是著西裝打領帶。我們從第五大道的出口往外走,跟著華利邁向他的車——一輛五年車齡的凱迪拉克弗萊特伍德停在消防栓旁邊。車窗上沒有夾著罰單,一張公共建築管理局的通行證擋住了交警。

開車的是華利,艾迪·蘭金陪他坐在前頭,我們其他幾個坐後面。我們從第六大道悠閑地開到五十四街再往右轉,接著華利把車子停在了和第五大道相隔幾家門面的消防栓旁邊。我們一起走向第五大道的轉角,然後拐個彎朝城中心的方向移行。逼近街區中央時,發現一群黑人已經在那兒擺攤叫賣。其中一名展示的是手提包和絲巾——整整齊齊擺在一張折收式的牌桌上。另外兩人賣的則是 T 恤和卡帶。

華利輕聲道:“上吧。這三個人昨天就在這兒了。馬修,麻煩你跟李往街尾走,瞧瞧轉角那兩個家夥是否有咱們在找的東西。然後再折回來,大夥兒一道收拾這幾個家夥。現在我就要讓這家夥賣我一件襯衫。”

李和我走向轉角。兩名有待查驗的小販原來是在賣書。我們確定沒問題以後又往回走。“簡直跟警察一樣辛苦。”我說。

“要懂得惜福呢,咱們不用填寫報告,也不用列舉書名。”

“所謂的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