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只小豬跑去市場(第3/5頁)

波洛問道:“你自己對是誰拿走的毒藥從來都沒有過疑問嗎?”

“當然沒有。我立刻就知道肯定是卡羅琳。你瞧,因為我太了解卡羅琳了。”

波洛說:“那太有意思了。布萊克先生,我想要知道,卡羅琳·克雷爾究竟是個什麽樣的女人。”

菲利普·布萊克尖刻地說道:“她可不是在審判的時候人們想象中的那種無辜的受害者!”

“那麽,她是什麽樣的人呢?”

布萊克再次坐下來,一臉嚴肅地說道:“你真的想知道嗎?”

“我確實特別想知道。”

“卡羅琳是個無賴,她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無賴。不過你得記住,她很有魅力。她那種和藹可親、討人喜歡的態度能夠徹底地蒙蔽很多人,她脆弱無助的樣子也常常會激起人們的憐香惜玉之心。有時我在看一些歷史故事的時候,就覺得蘇格蘭的瑪麗皇後肯定跟她有點兒像。總是那麽溫柔,那麽不幸,又那麽充滿魅力——實際上卻是個會算計的冷血女人,陰謀策劃殺害了達恩利,還能逍遙法外。卡羅琳就像她那樣,冷酷無情,工於心計,而且脾氣還很壞。

“我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告訴你她對自己的小妹妹都幹了些什麽?這事兒對於審判來說也許不怎麽重要,卻能告訴你她是個什麽樣的人。你看,她就是嫉妒心這麽重。她媽媽再嫁了,所有的關注和情感都放在了小安吉拉身上,卡羅琳就忍受不了了。她用鐵撬棍打那孩子的腦袋,想把她殺了。好在那一下沒致命。不過能做出這種事來也真是夠可怕的。”

“是啊,夠可怕的。”

“嗯,這才是真正的卡羅琳。她凡事都要當第一,當不成第一是她根本無法忍受的事情。她內心裏那種冷酷無情和自私自利要是被喚醒了,就有可能幹出殺人的勾當。

“你知道嗎,她表面看起來容易沖動,實際上卻很有心眼兒。她小時候來奧爾德伯裏住的時候就把我們所有這些人都在心裏掂量了一遍,然後想好了計劃。她自己沒什麽錢。我從來都不在她的考慮之列,因為我是次子,得靠自己掙生活。(說起來也有意思,現如今克雷爾要是活著的話,我也許能把梅瑞迪斯和他的家產都買下來呢!)她曾經一度考慮過梅瑞迪斯,不過最終還是選定了埃米亞斯。埃米亞斯將來會繼承奧爾德伯裏,盡管這並不能為他帶來多少錢,不過她還是意識到他作為畫家來說是相當有天賦的。於是她就把賭注都押在了他身上,不僅僅因為他是個天才,沒準兒還能成為一棵搖錢樹呢。

“結果她賭贏了。埃米亞斯早早地就得到了認可。他完全不是那種時髦的畫家,但是他的天賦為人贊賞,有人買他的畫。你看過他的作品嗎?這兒就有一幅。過來看看吧。”

他領路進了餐廳,指著左手邊的墻。

“這幅就是埃米亞斯的作品。”

波洛默默地看著。他驚詫於一個傳統的題材竟然可以在一個人獨有的神奇畫筆之下表現得如此不可思議。那是一瓶玫瑰花,擺在一張擦得鋥亮的桃花心木桌子上。一個老掉牙的主題。可埃米亞斯·克雷爾又是怎樣設法使他筆下的玫瑰花看起來就像火焰在燃燒一般,透出狂放不羈甚至幾分淫穢感覺的呢?光亮的木頭桌面似乎也在顫抖,仿佛被賦予了生命。而觀者被這幅畫喚起的那種興奮之情又該作何解釋呢?因為它著實令人激動不已。這張桌子的比例很可能會讓黑爾警司感到難受,他肯定還會抱怨從沒見過哪種玫瑰花會是這樣的外形或者這樣的顏色。然後,當他再看見玫瑰花的時候就會覺得怎麽看怎麽別扭,卻又說不清是為什麽,而各種桃花心木的圓桌估計也會讓他心中無名火起的。

波洛輕嘆了一聲。

他小聲說道:“啊,原來如此。”

布萊克帶路回來,他一邊走一邊咕噥道:“我自己對藝術從來都是一竅不通。我不知道我為什麽那麽喜歡看那幅畫,但我就是喜歡。這玩意兒——真他媽見鬼,確實好看啊。”

波洛用力地點點頭。

布萊克遞給客人一支煙,自己也點上一支,然後說道:“就是這個男人,畫了那些玫瑰花的男人,畫了《拿著雞尾酒調酒器的女人》的男人,畫了那幅讓人看了肝腸寸斷的《耶穌降生》的男人,竟然在他事業最輝煌的時候英年早逝了。一條鮮活有力的生命就這麽被奪走了,全都是因為那個心懷怨恨、生性殘忍的女人!”

他頓了一下。

“你可能會覺得我很刻薄,對卡羅琳的成見太深。她確實很有魅力,這一點我也能感覺到。但我知道,一直都知道她的本來面目。波洛先生,這個女人就是個禍害。她殘忍惡毒,什麽都要霸占!”

“可是也有人告訴我說,克雷爾太太在婚後生活中也忍受了很多委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