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親戚們(第2/3頁)

查爾斯關抽屜的時候,鮑勃不滿地小聲吠了一聲。

“不好意思,老夥計。”查爾斯道歉。他拉開下面一個抽屜。鮑勃的球就躺在抽屜的角落裏。他拿了出來。

“給你,好好玩去吧。”鮑勃接住球,歡快地跑出客廳。樓梯上立刻傳來球彈落的聲音。

查爾斯大步走進花園。真是個陽光明媚的早晨,空氣中有紫丁香的香氣。

阿倫德爾小姐讓塔尼奧斯醫生坐在她身旁。他正在談論英式教育對孩子的好處——卓越的教育品質,還說著他多麽遺憾自己沒有能力供孩子們享受這樣奢侈的教育。

查爾斯帶著惡意得到滿足的快感,微微一笑,漫不經心地加入談話,巧妙地把話題引到完全不相幹的主題上。

艾米莉·阿倫德爾對著他微笑,笑容十分親切。他甚至幻想,她是否被自己的策略逗得很開心,借由這笑容鼓勵他繼續。

查爾斯瞬間來了精神,說不定,在他離開之前——

他是個無可救藥的樂天派。

下午,唐納森醫生開車來接特雷薩,去當地一個名叫沃斯姆大教堂的景區遊覽。他們一路逛著,從教堂走到了樹林裏。

雷克斯·唐納森滔滔不絕地講著自己的研究理論和實驗成果。雖然特雷薩一點兒也不懂,但還是一邊出神地聽,一邊自顧自地琢磨:

“雷克斯真是太聰明了——怎麽會這麽討人喜歡!”

她的未婚夫停了一下,懷疑地問:

“我想我講的這些對你來說太枯燥了,特雷薩。”

“親愛的,這簡直太讓人激動了,”特雷薩用篤定的語氣說,“快繼續啊,你從被感染的兔子身上采了些血——”

不一會兒,特雷薩嘆了一口氣,說:

“你的工作對你很重要,親愛的。”

“當然。”唐納森醫生回答。

這對特雷薩來說很難理解。她的大部分朋友都沒有工作過,即使有,也是大吐苦水,不停地抱怨。

她又想起之前想過一兩次的事。她愛上雷克斯·唐納森簡直是這世上最不可思議、最不合適的事了。這種事——這種瘋狂至極、荒誕無稽的事——怎麽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真是個無解的問題。然而已經真真切切地發生在她身上了。

她微微皺起眉頭,自顧自地琢磨。她和她周圍的夥伴曾經那麽開心——那麽憤世嫉俗。對他們來說,情愛當然是人生的必需品,但何苦要如此嚴肅認真地對待?愛過之後,生活不是還得繼續。

但是她對雷克斯·唐納森的感情不同,她愛得更深刻。她本能地意識到,沒了雷克斯,生活將無法繼續……她需要他,那感覺直白且深刻。有關他的一切都讓她著迷。他的沉靜,他的淡漠,與她狂熱又慌亂的生活是那麽不同;他清晰、冷靜又富有邏輯的科學思維,還有一點是她說不清、道不明的:在他那謙虛、略微有點兒學究式的外表下,隱藏著一股神秘的力量,而她,本能地感受到了。

雷克斯·唐納森很有天賦——事實上,他的專業研究才是他人生的重心,而她只能占一部分而已——必不可少的一部分——這一事實讓他在她眼裏更具魅力。在她習以為常的、自私尋歡的情愛生活中,她發現自己第一次甘願退居其次。生活的前景讓她著迷,為了雷克斯,她願意做任何事——任何事!

“錢可真是件惹人厭的麻煩事,”她任性地說,“只要艾米莉姑姑一死,我們就能立刻結婚,你就能搬到倫敦來,找一個裝滿試管和豚鼠的實驗室,再也不用為那些得了腮腺炎的孩子和肝臟不好的老人而煩惱了。”

唐納森說:

“沒什麽特殊情況的話,你姑姑應該還能活很多年——只要她自己注意保養。”

特雷薩泄氣地說:

“我知道……”

* * *

寬敞的雙人床房間裏擺著復古的橡木家具,塔尼奧斯醫生對夫人說:

“我已經給你打了個很好的基礎,親愛的,接下來是輪到你上場的時候了。”

他一邊說,一邊舉著復古樣式的銅罐,把水倒進有玫瑰圖樣的瓷盆裏。

貝拉·塔尼奧斯正坐在梳妝台前,忍不住地納悶,她已經把發型梳得和特雷薩一模一樣了,為什麽看起來完全不如她好看!

她停了一會兒,才回答:

“我不認為我想——向艾米莉姨媽開口要錢。”

“這可不是為了你自己,貝拉,這是為了我們的孩子。你也清楚我們之前搞投資,運氣不太好。”

他背對著她,沒看見她瞟他一眼時的眼神——那眼神即詭秘又猶豫。

她仍舊不冷不熱地表達著自己的堅持:

“不管怎麽說,我還是不願意……艾米莉姨媽可不好對付。她會慷慨相助,但是不喜歡被別人要求。”

塔尼奧斯醫生擦幹手,從盥洗台邊走過來。“說真的,貝拉,這麽固執可不像你。說到底,我們為什麽來這兒你還不清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