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牧師公館(第3/9頁)

“因為她知道多拉會直言不諱,她告訴多拉自己都做了些什麽。多拉全心全意表示同意。在她那糊裏糊塗的腦子裏認為,洛蒂似乎不應該因為萊蒂的死而被剝奪遺產。因為洛蒂勇敢地承受了一切病痛的折磨,所以應該得到報償。倘使那筆錢落入一個從未聽說過的人的手中,那才有失公允。

“她很清楚此事必須秘而不宣。這就好比額外得到的一磅黃油,雖然沒什麽問題,但也不能走漏風聲。於是,多拉來到了小圍場。而很快,夏洛特便發現自己犯了一個可怕的錯誤。這不僅是由於多拉老眼昏花,手足笨拙,屢出差錯,跟她生活在一起叫人發瘋。夏洛特本來還能夠忍受,因為她真的疼愛多拉,而且她從大夫那裏了解到多拉的日子並不多了。但很快,多拉就變成了一個真正的危機。盡管夏洛特和萊蒂希亞相互叫對方用的是全稱,多拉卻是那種總是用昵稱的人。而且雖然她學會了堅決叫她朋友萊蒂,但舊日的名字常常從她嘴裏脫口而出。此外,往事的回憶也容易從她的舌尖上冒出來——夏洛特要不斷留意,以制止她因健忘而貿然失口。這開始使她焦慮。

“不過,誰也不大可能注意多拉前後不一的話語。就像我說的那樣,魯迪·謝爾茲在皇家溫泉水療飯店認出了她並上前跟她搭話,這對夏洛特的安全才是一個真正的威脅。

“我認為,魯迪·謝爾茲用來補上飯店早些時候虧空的錢,可能就來自夏洛特·布萊克洛克。科拉多克警督相信——我也同意——魯迪·謝爾茲請求她施舍錢的時候,他腦子裏並沒有動過訛詐的念頭。”

“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知道什麽能要挾她的把柄,”科拉多克警督說道,“他只知道自己是個風度翩翩的小夥子,而從經驗裏意識到,只要編出個所謂時運不濟的故事,再把故事講得活靈活現。風度翩翩的小夥子有時候是可以從老太太身上騙到錢的。

“但她卻可能另有看法。她可能認為這是一種卑鄙的訛詐,以為他也許懷疑上了什麽,而且可能還想到,日後一旦貝拉·戈德勒的死訊在報紙上公開,他可能會意識到在她身上發現了金礦。

“現在她決心要作假了。她已經以萊蒂希亞·布萊克洛克的身份出現,無論是對銀行,還是對戈德勒太太,都是用的這個身份。唯一預想不到的障礙就是這個相當可疑的瑞士飯店侍者,品性絕非可靠,說不定還是個詐騙犯。只要把他除掉,她便可高枕無憂。

“也許她起初只是把這個計劃當作幻想來制訂的。她在生活中領略過感情與戲劇的饑渴,因此,她自得其樂地擬定了細節。那麽,她如何才能除掉他呢?

“她制訂了計劃,最終決定加以實施。她給魯迪·謝爾茲講了在聚會上玩搶劫遊戲的故事,還解釋說要一個陌生人來扮演‘匪徒’的角色,並答應為他的合作給他一大筆錢。

“他毫不猶豫地同意合作,這更使我確信謝爾茲並沒有掌握她的什麽把柄。在他看來,她只是個愚蠢的老太婆,舍得散財。

“她給他那則啟事,讓他去登報,安排他去訪問小圍場,以便研究宅邸的地形,還帶他去看了會面的地點——案發那天晚上她會到這個地點來接他,並把他領進家。當然,多拉·邦納對這一切一無所知。

“然後,那一天到來了——”他頓了頓。

馬普爾小姐用她那溫柔的聲音接著往下講。

“那一天她肯定過得非常痛苦。你們瞧,懸崖勒馬還為時未晚……多拉·邦納告訴我們,說那天萊蒂很害怕,實際上她當然很害怕。害怕她要幹的事兒,害怕計劃出錯,但沒有害怕到要懸崖勒馬。”

“也許,從伊斯特布魯克上校的抽屜裏把左輪槍偷出來這件事樂趣非常。一邊談著雞蛋呀、果醬什麽的,一邊溜到樓上的空房間裏。給第二道門上油——好讓門開關自如,無聲無息——這也很好玩。得把門外的桌子搬走,好讓菲莉帕的插花看起來更醒目,這也很有意思。這一切就好像一個遊戲,但是接下來要發生的事兒就絕對不再是遊戲了。啊,是的,她很害怕……多拉·邦納並沒有說錯。”

“總之,她實施了計劃,”科拉多克說道,“而且一切照計劃按部就班進行。六點剛過,她出去‘關鴨子’,把謝爾茲放進來,給了他面具、披風、手套和手電筒。等到六點三十分鐘聲敲響之際,一切準備停當,她已站在了拱廊附近的桌邊,正伸手去拿桌上的煙盒。這一切做得那麽自然。充當男主人的帕特裏克去拿酒。而她——女主人——正要取香煙。她正確地推斷出,鐘聲一敲響,大家都會把目光盯在鐘上。事實也是如此。只有一個人,忠實的多拉,她的眼睛一直盯著她的朋友。第一次詢問她時,她準確地說出了布萊克洛克小姐當時的所作所為,她說布萊克洛克小姐拿起了裝紫羅蘭的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