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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我說道,“你才是詩人。”

他沒有回答,只是微笑著點了點頭。這時我意識到蕾切爾的飛機並沒有被召回,卡特探員也不會帶著一名技術專家和兩名探員過來。我現在能看透他的真實計劃,當他在我的酒店房間裏打出那些子虛烏有的電話的時候,他的手指恐怕一直壓在電話機座上。我現在是孤身一人,對面就是詩人。

“鮑勃,為什麽?為什麽是你?”我太震驚了,居然還像對朋友一樣叫他“鮑勃”。

“這故事太久遠了,久遠得就跟所有久遠的老故事一樣,”他回答道,“久遠得幾乎被遺忘,讓我無法與你分享。既然如此,現在你也沒必要知道了。坐到那把椅子上,傑克。”他用槍指了指長沙發對著的那把軟椅,然後又把槍口對準我。

我沒有動。“那些電話,”我說道,“是你從索爾森的房間裏打的?”

我問這個問題其實是為了說點什麽拖延時間,盡管我知道,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時間已經沒有意義了。沒人知道我在這裏,沒人會來。我的問題引得巴克斯發出一陣輕蔑的大笑。

“難得的好運氣,”他說,“那天晚上我為我們幾個訂房間,有卡特、索爾森和我,可我顯然把鑰匙弄混了。那些電話,我是從自己房間裏撥出去的,賬單上卻掛了索爾森的名字。當然,我那時並不知道,直到星期一晩上我趁你和蕾切爾共處一室時,溜進你的房間偷走了那些賬單。”

我想起蕾切爾說過的話,運氣得靠自己掙來。我猜這句話同樣也適用於連環殺手。

“你怎麽知道我拿著賬單?”

“我不知道,至少不確定。但你給邁克爾·沃倫打電話,告訴他你掌握了指證他的線人的證據,把他的把柄攥在了手裏。他就打電話給我,因為我才是他的線人。盡管他說你指證戈登是那個泄露消息的線人,我還是得査清楚你到底知道了什麽,這就是當時我同意你重返調查組的原因,傑克。我得弄明白你都知道些什麽,但我一直沒查清,直到你跟蕾切爾上床時,我進了你的房間,發現了那些賬單。”

“那天晚上我去酒吧的時候,跟蹤我的人也是你嗎?”

“那天晚上撞上好運的人變成你了。如果你走到那個門洞邊,看看是誰在那兒,這一切那時就應當結束了。但是到第二天,你沒來找我指控索爾森闖入你房間的事,我還以為威脅已經消失了。我以為你撒手不管了。從那時起,一切都完全按照我的計劃進行得無比順利,直到今天你開始往各處打電話,開始追問安全套和電話的事。我知道你在幹什麽了,傑克。我知道我必須得盡快行動。現在,坐到那把椅子上,我不打算再命令你一次。”

我挪到椅子邊坐下,在大腿上擦了擦手,感覺雙手一直顫個不停。我的後背抵著玻璃墻,我沒什麽可看的了,除了巴克斯。

“你之前是怎麽知道格拉登的?”我又問,“還有格拉登和貝爾特倫的事。”

“我在那兒,記得嗎?我也是訪談組的成員。當蕾切爾和索爾森去采訪其他人的時候,我跟格拉登談了一會兒。通過他告訴我的一些情況,鎖定貝爾特倫簡直易如反掌。然後我就等著格拉登被放出來,只等他行動就可以了。我知道他會再次作案的,這是他的本性,我對此一清二楚。於是我便把他當成掩護,我知道如果有一天我的事情被人發現了,那些證據也只會指向格拉登。”

“那你又是怎麽知道PTL論壇的?”

“我們聊得太多了,傑克,我還有事兒要幹呢。”

他的眼睛始終一眨不眨地死盯著我,就連在他彎下腰撿起那個枕套然後倒空,再伸手在我的隨身物品中翻檢時,他也一直死盯著我。他在那堆東西中沒找到想要的,不大滿意地繼續對我的電腦包做了同樣的翻檢,直到找到我從醫院拿回來的那一小瓶藥。他迅速掃到瓶子上的標注,看了看,帶著微笑扭頭看我。“含可待因的泰利諾。”他笑著說,“這樣一來就好辦多了。吃一片,傑克。不,還是吃兩片吧。”

他把藥瓶向我扔來,我下意識地接住了。“我不能,”我說,“我一兩個小時前剛吃過一片,兩小時內不能再次服用。”

“吃兩片,傑克,現在就吃。”他的音調沒有任何改變,但從他那雙眼睛裏射出的兇狠目光令我全身發寒。

我哆哆嗦嗦地擰著瓶蓋,半天才打開。“我需要水。”

“沒有水,傑克,只管幹咽。”

我把兩片藥放進嘴裏,努力裝作吞了下去,其實暗暗將藥片藏到舌頭底下。“吃了。”

“嘴張大點,傑克。”

我張大了嘴,他稍稍前傾身子查看,但還沒近到讓我可以奪槍。他始終待在我夠不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