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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可能?”我問道,盡管我心裏已經很清楚。

“要麽來跟你解釋……要麽來殺掉你。她會認為你是唯一一個知道真相的人。她需要盡力說服你,讓你相信你那些天馬行空的想法是錯誤的,或者她只需要把你摁倒在地上。要我說,我猜她會把你摁倒在地上。”

我點點頭,這也是我的猜測。

“但我們也在那兒。在裏面跟你在一起,非常近。”

這句話對我沒什麽安慰。“我不知道……”

“別擔心,傑克。”巴克斯說道,開玩笑地伸手在我肩上捶了一拳,“你會沒事的,這一次,我們絕對不會再出任何差錯。你要擔心的只是怎麽套出她的話來。讓她的供述留在錄音帶上,傑克。哪怕只是誘她承認詩人案子的一部分,我們就能逮捕她,逼出剩下的部分,讓她的證言留在錄音帶上。”

“我試試吧。”

“你會沒事的。”

我們進入穆赫蘭道,巴克斯按卡特指的路右拐,沿著蜿蜒的蛇形山道駛向山頂,沿途只有從下面河谷區升騰而上的陰沉霧靄。我們繞來繞去地開了將近一英裏,直到看見標有賴特伍德道的路牌,然後左拐向下開入一片住宅區,裏面是一棟棟小房子,都建在鋼架上,房子的一端還懸出了山崖。這些看著就驚險的建築充分證明了工程水平,也證明了那些開發商是多麽渴望在這座城市的每個山頭都打下自己的烙印。

“你相信有人願意住在這種房子裏嗎?”巴克斯問道。

“發生地震時,我會恨死住在這種房子裏的自己。”

巴克斯開得很慢,一路查看刷在路緣石上的門牌號。我則觀察著房子之間的空隙和從空隙處露出的下面的山谷。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山谷裏已經亮起了不少燈光。巴克斯終於在拐彎處的一棟房子前停下車。“就是這棟了。”

這是一棟木結構的小房子,從前面看不見起支撐作用的鋼架,乍一看這房子就好像飄在下方的幽深山谷之上。我們盯了它半天,遲遲不願下車。

“如果她知道這棟房子呢?”

“蕾切爾?她不會知道的,傑克。我知道這個還是聽克利爾蒙頓說的。小道消息說分局有些家夥偶爾會利用這個地方,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的話,當他們跟某個不能帶回家的人在一塊的時候。”他沖我眨了眨眼,“咱們進去檢查一下,別落下你的行李。”

前門有一個帶鎖的小箱子。巴克斯按下組合密碼,打開小箱子,從裏面取出一把鑰匙,打開了房門。

他走進屋子,輕輕按下門廊凹處的燈。我跟在他後頭進去,關上房門。屋子裏只做了簡單裝修,但我完全忽略了這一點,因為我的注意力立即被起居室的後墻吸引了。整面墻完全由厚玻璃制成,下面就是壯闊的山谷,站在屋子裏可以將整片山谷的景致盡收眼底。我穿過起居室,凝視著遠方的谷地,能看到另一條山脈漸漸浮現的輪廓。我走近玻璃墻,近得可以看見自己呼出的氣息噴灑在玻璃上,這樣我就能直接俯視下方黑沉沉的山谷。身臨懸崖的緊張感頓時襲來,我不由倒退幾步,而巴克斯恰好在這時打開我身後的一盞燈。

我看到了玻璃上的裂紋。五塊玻璃中的三塊都有裂紋,像蝴蛛網一樣輻射開來。我看向左邊,這面玻璃墻上也有地震造成的裂紋,映出有些變形的我和巴克斯。

“這兒到底出了什麽事?待在這裏安全嗎?”

“很安全,傑克,但是安全也只是相對而言。如果再來一次大地震,那這裏就要面目全非了……目前地震造成的破壞主要是我們腳下的地板,或者應該說曾經的地板。克利爾蒙頓說那是破壞最嚴重的地方,除此之外還有墻體變形和水管破裂。”

我把電腦包和枕套放在地板上,勇敢地重新走到玻璃墻旁,視線久久地停留在外面的景致上。就在這時,門廊凹處傳來一聲尖銳的玻璃破裂聲,我緊張地看向巴克斯。

“沒事。這房子被用來當作誘餌之前,他們已經讓工程師仔細檢查過支撐的鋼架。這房子不會掉下去。它只是看上去、聽上去隨時會掉下去,所以他們才會用它來當誘餌。”

我又點了點頭,但還是對這房子不大有信心。我透過玻璃墻看向身後的巴克斯。

“唯一會掉下去的,是你,傑克。”

我看著玻璃墻上映照出的巴克斯的身影,不太明白他在說什麽。這時,在因裂紋而呈現的四個影像裏,我看到他手裏拿著一把槍。

“這是什麽意思?”

“這裏就是你的終點。”

刹那間,我全明白了。我在岔路口拐上了錯誤的方向,歸罪給了錯誤的人。就在這一刻,我突然意識到,是我的內在缺陷引我走上了一條錯誤的道路。歸根到底,要怪的是我不敢信任、不肯接納的本性。我不敢接受蕾切爾的感情,所以我總在尋找謬誤,而不是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