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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的警察走過來,一個個跟我們握手。湯普森被領到屍體前,他拿過工具箱,開始檢查。

“以現在這情形,我不覺得你們還能找到什麽我們沒發現的情況。”一個叫格雷森的人說道,他是當地警察局負責本案調查工作的警官。他身材矮小而健壯,舉手投足間一派自信,待人彬彬有禮。他的皮膚跟其他當地警察一樣已經被曬成了深棕色。

“我們也這樣覺得,”沃林應道,她回應得很快,而且完全“政治正確”,“你們已經檢查過了,何況他已經被清洗幹凈,準備入殮了。”

“但我們還得走個過場。”巴克斯說道。

“你們為什麽不告訴我們,現在正在調查的到底是什麽?”格雷森問道,“要是知道了,也許我們還能提供點線索。”

“沒問題。”巴克斯說。

當巴克斯向這些警察簡短地介紹詩人一案的案情時,我觀察起湯普森的工作。他擺弄屍體的架勢顯得遊刃有余,面不改色地在屍體上撫摸、探刺、推擠。他花了很長時間,用戴著手套的手指捋著死者的灰色頭發,然後又從口袋裏掏出一把梳子,小心地把弄亂的頭發梳回原來的位置,接著拿出一個帶燈的放大鏡,仔細檢查了死者的口腔和咽喉。隨後,他把放大鏡放到一邊,從工具箱裏拿出照相機,對著奧瑟萊克的喉部拍了一張照,閃光燈吸引了屋裏所有警察的注意力。

“只是存档用的照片,先生們。”他說道。他自始至終都低頭工作,說話時連頭都沒擡。

接著,他開始檢查屍體的四肢,先是右臂和右手,然後是左臂和左手。檢查左手手掌和手指時,他再次使用了放大鏡,然後給左手手掌和食指各拍了兩張照片。屋子裏的警察似乎都沒有注意這個,看起來是接受了他之前“只是存档用的照片”的聲明。但是我一直在觀察他,注意到他沒給右手拍同樣的照片,我知道他肯定是在死者左手上發現了什麽值得注意的跡象。在收好了相機吐出的四張拍立得照片之後,他把相機放回工具箱裏。之後,他繼續檢查屍體,但沒有再拍照。他打斷了巴克斯的講述,叫他過來幫忙把屍體翻個身,再一次從頭到腳檢查起來。這時我才看到在死者的後腦上,有一塊暗色的蠟狀物,我猜測那就是子彈貫穿後造成的創傷,但湯普森沒有給那一處拍照。

湯普森結束了檢查,恰在此時,巴克斯的案情介紹也正好講完,我不禁想這巧得就像他們事先安排好的一樣。

“有什麽發現嗎?”巴克斯問道。

“沒有什麽要緊的,我覺得,”湯普森說,“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再看看屍檢報告。報告帶來了嗎?”

“按照你們的要求帶來了,”格雷森說道,“這裏是所有材料的復印件。”

他遞給湯普森一份文件,湯普森拿過文件退到一邊,在一個櫃子的台面上翻開,快速瀏覽起來。

“那麽,先生們,我已經把我知道的情況都告訴你們了,”巴克斯說,“現在,我想聽聽你們的解釋,你們為什麽沒有把這起案子定成自殺?”

“好的,事實上,我之前並沒有十足的把握確信這不是一起自殺案,直到剛才聽聞了貴局的調查,”格雷森說,“這會兒我覺得這個狗日的詩人——請原諒,沃林探員——就是我們要找的兇手。總之,我們當時發現了難解的疑點,最後決定把這件案子歸為謀殺案,主要出於以下三個原因。第一,當我們發現比爾[1]時,他頭發的方向不對。從他第一天來局裏上班,到現在足足二十年了,他的頭發都是朝左邊梳的,但我們發現屍體時,他的頭發卻是往右梳的。這本來只是件小事,但後來又發現了第二和第三個疑點。第二個疑點是法醫屍檢後提供的。我們讓法醫用棉簽在他嘴裏取樣,檢驗射擊殘留物,這樣我們就能知道開槍時槍口是放進了他嘴裏,還是在嘴外幾英寸的位置,或者其他什麽情況。結果我們的確發現了射擊殘留物,但同樣也發現了槍油和第三種我們現在都未能準確鑒別的物質。在我們解決這個問題之前,我不想輕易斷定這是一起自殺案。”

“你能跟我們說說這種物質嗎?”湯普森問道。

“是某種動物脂肪的榨取物,裏面還含有磨成粉末的矽,這些都寫在了法醫報告裏,就在你手裏的文件中。”

我好像看到湯普森瞥了巴克斯一眼,然後迅速移開視線,似乎心照不宣地交換了意見。

“你們知道這種東西?”格雷森問道,顯然他也注意到了剛才那一幕。

“還不能下結論,”湯普森說道,“我會研究下這份報告裏的細節參數,回匡提科的實驗室後用電腦再分析一下,有結果我會通知你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