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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進希爾頓酒店之前,我花了些時間繞著酒店轉了轉,想找找當年欣克利拿槍等候裏根的地方。相關報道裏的那些照片我記得清清楚楚,可就是找不到那個地方。我懷疑酒店可能經過了一番修繕,大概這就是那地方沒有成為一處旅遊景點的原因吧。

身為一名負責警政新聞報道的記者,我就是專職目擊死亡的遊客。我眼皮眨都不眨地從一樁兇殺案換到另一樁兇殺案,從一處可怕的犯罪現場來到另一處駭人的犯罪現場。這就是我的工作。回到酒店大堂,走向那排電梯時,我思考著這些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麽。也許我本身就不怎麽正常,否則我怎麽就這麽想知道欣克利等候裏根的地方在哪兒呢?

“傑克?”

我在電梯口停下,回頭望去。是邁克爾·沃倫。“你好。”

“我給你房間打了電話……我還以為你不會出門。”

“我只是出去散了個步。我都以為指望不上你了。”我笑著回答,心裏滿懷期待。這一時刻注定將帶來許多改變,尤其是對我來說。他換下了之前在辦公室穿的那套西裝,穿著藍色牛仔褲和套頭毛衣,胳膊上搭著一件花呢大衣。他遵守了一個密線的行為準則——親自赴會,而不是留下一條可能被追蹤到的通話記錄。“你想上樓去我房間談,還是就在酒店大堂?”

他走向電梯,說道:“你的房間。”

我們在電梯裏沒有談跟事件相關的要緊話題。我又瞄了眼他的打扮,說道:“看來你已經回家一趟了。”

“我就住在康涅狄格大道另一頭的環城快道,在馬裏蘭州,沒多遠。”

我知道出了環城快道就是跨州的長途電話了,怪不得他沒先給我打電話。我也猜到,這家酒店正好在從他家到基金會的路上。我頓時感到一陣興奮——沃倫就要轉到我這邊了。

走廊裏一股潮氣,聞起來跟我住過的所有酒店一模一樣。我掏出房卡,把他請進房間。電腦仍開著,放在小桌上,長大衣和我帶過來的唯一一條領帶扔在床上。除此之外,房裏還算整潔。他把大衣扔到床上,然後我們在房間裏僅有的兩把椅子上坐下。

“你有什麽發現?”我問。

“我做了檢索。”他從後褲兜掏出一張折起來的紙,“我登錄了數據庫,調出了主計算機裏的文档。今天下班前,我進入數據庫,檢索了實地案例版塊,統計了生前負責兇殺案的自殺警探,只有十三個人。我把他們的名字、所在警察局和死亡日期打印了出來,都在這裏。”

他把那張折起來的紙遞給我,我盡可能輕手輕腳地接過來,仿佛接過的不是一張紙,而是一片金葉子。“不勝感激,”我說,“你的搜索會在電腦裏留下記錄嗎?”

“我還真不能肯定,但我想應該不會。那個系統差不多是完全開放的,不過我不知道系統有沒有搭載安全追蹤的選項。”

“謝謝你。”我再次道謝。除此之外,我不知道還能說什麽。

“總之,拿到這部分資料還算很容易,”他說,“難的是進入档案室翻查那些備案,那會花費不少時間……我來就是想問問,你是否願意來搭把手。那些受害者中誰更重要,想必你比我更清楚。”

“什麽時候?”

“今晚,這是唯一的機會。档案室下班就會上鎖,但我有一把鑰匙,因為有時候我需要進去翻出點壓箱底的舊材料應對媒體。如果我們今晚不行動,那些紙質文档明天可能就不在這裏了。我有一種預感,聯邦調查局不會讓這批文档繼續躺在這兒,尤其在知道你要求查閱這批材料之後。他們明天就會到這裏,搶走這批文档將會是他們做的第一件事。”

“這些是福特說的嗎?”

“不完全是。我從奧林那兒打聽到的。福特沒向巴克斯匯報,而是告訴了蕾切爾·沃林。他說她——”

“等等,蕾切爾·沃林?”我聽過這個名字。我想了一會兒,記起她就是那個側寫師,肖恩曾將特麗薩·洛夫頓一案呈報聯邦調查局請求暴力犯罪緝捕項目的支持,在收到的回執中,側寫報告上署的就是這個名字。

“是的,蕾切爾·沃林,她是聯邦調查局的心理側寫師。為什麽問這個?”

“沒什麽,這個名字聽著耳熟。”

“她在巴克斯手下工作,類似調查局和基金會自殺研究項目之間的聯絡員。總之,奧林說她告訴福特,準備調看所有的文档,沒準還想和你談談。”

“如果我沒先找她談談的話。”我站起來,“咱們這就走吧。”

“聽著,還有件事。”他站起來,“這件事我沒參與,明白嗎?你也只能把這些文档當作調查工具,絕對不能在你的報道裏說你進入基金會查閱文档,甚至你都不能承認曾經見過這批文档,一份都沒見過。這可關系到我的飯碗,你同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