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同姓人(第6/7頁)

“下一步準備怎麽辦呢?”

“我們現在就去把它弄清楚。”

他從抽屜裏找出一把手槍遞給我。

“我身上用的還是我那把舊槍。要是真像資料上所說的那樣符合他的綽號,這次行動咱們就得要做好防備他的工作。有一個小時的時間休息,然後咱們就去賴德街開始辦事了。”

我們趕到內森·加裏德布的住處時,正好是四點鐘。看守屋子的桑德爾太太剛要準備回家,她見我們來了就立即讓我們進去了,門上安裝的是彈簧鎖,福爾摩斯答應她離開的時候把門鎖好。關上大門之後,從窗外看見她離去了,我們知道這樓裏就只有我們兩個人了。福爾摩斯快速仔細地檢查了現場。屋子的角落邊上有一個櫃櫥離墻邊有一點兒空隙。於是我們就鉆進這個縫隙裏,福爾摩斯輕聲把他的意圖講給我聽。

“他原本只是想把這位老實人騙出屋子,但是由於他平時很少出門的緣故,所以花費了一番工夫。編出這一大套的謊言都是為了這個目的。我必須承認是有那麽一點兒小聰明在這裏面,不過這位房客的怪姓氏卻給了他一個意想不到的開端。他的謊言編造得相當狡猾。”

“但他的目的是什麽呢?”

“這就是我們要追查的。根據我這段時間的觀察,與老實的主顧是沒有關系的。這事應該和他槍殺了的那個人有密切關聯,那人也許曾經跟他是同謀犯。這間屋子裏一定有著什麽天大的秘密。這僅僅是我自己的看法,可能是咱們的主顧在他的收藏中有什麽是他不知道的值錢東西。但是罪犯普萊斯考特曾經住過這間房,結果就不是這麽簡單了。華生,咱們現在只能耐住性子慢慢地等待事情的發展。”

時間飛快流逝。突然聽見大門打開的聲響,我們往櫃子後面移了過去。接著聽見金屬鑰匙的聲音,美國人走了進來。他隨手輕輕把門關上,謹慎地向四周察看,然後脫掉大衣,往中間的那張大桌子奔了過去,整個行動都在短時間內完成,看樣子非常熟練。他把桌子搬到一旁,把地上的毛毯扯開,卷起來放在一邊,從衣服的口袋裏掏出一根小撬棍,用力地撬開地板。聽見木板滑開的聲音,接著地板上就出現了一個方洞。這個人點燃了一根火柴,點亮了旁邊的一個蠟燭頭,就鉆進了這個洞裏。

機會來了。福爾摩斯跟我打了一個手勢,我們輕聲走到洞口。盡管我們的動作非常輕,但是腳下的老地板還是發出了響聲,洞口突然伸出一個腦袋,緊張地四處察看。他的臉憤怒地轉向我們,漸漸地轉變成一種討好的笑容,因為他看見有兩支手槍正指著他的腦袋。

“好,好,”他一邊冷靜地往上爬一邊說,“你們人多,福爾摩斯先生。我猜,剛開始你就已經看穿了我的那些把戲了吧,一直把我當成傻瓜耍。好,我算服了你,你贏了我……”

正說著,他突然抽出了一支手槍就連開兩槍。我感到大腿一熱,就像肉上貼著燒紅的烙鐵一樣。接著就聽見“哢嚓”一聲,福爾摩斯用手槍砸在了他的腦袋上,血一下子從那個家夥的臉上淌下來,他順勢趴在了地上,福爾摩斯上去搜走了他身上的武器。然後走過來用他結實的胳臂摟住了我,把我扶到了樓梯上。

“你傷得不重吧,華生?我的天啊,你傷得怎樣?”

這讓我看到了在那表面冰冷的臉的後面藏著多麽深厚的忠誠和友愛啊,我受這一次傷又算什麽,哪怕再多的傷也一樣值得。他的明亮而堅強的眼睛多了點濕潤,堅定的嘴唇也開始顫抖。在這唯一的機會裏,我不僅領略了他偉大的頭腦,同時還看到了他偉大的心靈。這樣溫暖的感受已經足以讓我對這麽多年的微末而忠心的服務感到滿足了。

“沒事兒的,我的朋友。只是擦到了一點兒皮。”

他開始用小刀小心翼翼地割著我的褲子。

“你說的沒錯,”他終於放心地和我說道,“確實是表皮受傷。”他把那鐵石般的臉轉到了俘虜那邊,那犯人正不知所措地坐起來。“你很幸運。如果你真的傷到了華生,你就沒可能從這間屋子活著出去。你可有別的話說?”

他依舊躺在地上幹瞪眼,一句話也沒說。福爾摩斯扶起我,一起向那之前揭開暗蓋的小地窖裏面看去。洞內還點著伊萬斯拿進去的蠟燭。一堆生銹的機器、一大捆紙張、一排瓶瓶罐罐,以及小桌上的整整齊齊的多個小包兒呈現在我們面前。

“印刷機——造假鈔者所需的全部裝備。”福爾摩斯調侃道。

“沒錯,先生,”俘虜一邊說話,一邊掙紮著爬上了椅子,“倫敦最大的偽鈔制造者就是他。這些都是普萊斯考特的機器,兩千張百鎊的偽鈔就藏在桌上的小包裏,毫無破綻,到處流通。先生們,隨便取用。我們的交易很公平,放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