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鬃毛(第2/8頁)

“這可憐的人啊!太可怕了!我可以做些什麽?我能幫得上忙嗎?”

“你剛才和他在一起嗎?你知道都發生哪些情況了嗎?”

“沒在一起,我今天很晚才從學校出來。海濱我還沒去呢。我能做些什麽?”

“你可以立即前往伏爾沃斯分駐所,馬上報案。”

他什麽話都沒說,馬上掉頭就奔跑起來。我當然主動承擔起辦這個案子的任務,而斯泰赫斯特傻愣在死者旁邊,還沒緩過神來。第一步我當然是把海濱的所有人都記下來。我站在小徑的頂端,整個海濱盡收眼底,一個人影都沒有,只有遠處的三兩個人影緩緩向伏爾沃斯移動著。弄清這一切後,我走下了小徑。黏土和灰泥巖混雜在白堊的土質中,小徑上只有同一個人上行和下行的腳印。看來今早沒有旁人走這條路去海濱。在一個地方,我發現了按在斜坡上的手掌的痕跡,也就是說可憐的麥菲遜在上行時還曾跌倒過。一些路上的圓形小坑則說明麥菲遜多次跪下來過。退潮遺留下來的鹹水湖就位於小徑的下端。一塊巖石上放著他的毛巾,看來麥菲遜曾在湖邊脫衣。但毛巾是疊好且幹燥的,他應該還沒下水。可是他的帆布鞋印和赤足腳印卻不止一次地出現在硬卵石上,看來他已準備下水,雖然他實際上並未下水。

問題是非常明顯的——我生平還從沒遇到過如此怪異的問題。當事人來到海濱只有一刻鐘左右。隨後跟來的斯泰赫斯特可以證明這一點。他去遊泳,赤足的腳印說明他已經脫了衣服。然後他又匆匆披上衣服——衣著淩亂並未扣好——還沒下水或者是沒有擦幹就回來了。殘酷的鞭打應該就是他改變主意的原因,他被折磨得甚至咬破了嘴唇,他最後只剩下一丁點兒力氣,從那塊地方爬開就死了。那麽如此殘忍的事情是誰幹的呢?其實在峭壁的底部確實有些小洞穴,但初升太陽的光芒直射洞內,根本不可能隱蔽起來。遠處的海濱雖然晃動著幾個人影,但他們相距實在太遠,和案子有關的可能微乎其微,而且和麥菲遜還相隔著鹹水湖,湖水直延伸到峭壁。海上的兩三只漁船倒是離得並不很遠。也許船裏的人倒是可以查問一下。雖然眼前還有幾條線索可以調查,但是這些線索都不明確。

當我再次回到死者身邊時,已經有幾個人圍在那裏。斯泰赫斯特當然還在,默多克則把村裏的警察安德森找來了。那個高大、黃髭、遲鈍卻十分結實的蘇塞克斯類型的人就是警察——這種人的明智的頭腦往往隱藏在笨重無聲的外表之下。他悶頭聽著我們說話,把涉及到的所有要點一一記錄,最後我被他拉到一旁,他對我說:

“福爾摩斯先生,你的教導對我十分重要,因為這可是個大案子,要是我不小心出了差錯,我的上級劉易斯一定會有話可說了。”

我讓他盡快把他們的頂頭上司找來,然後再找個醫生,在這些人到現場來之前,切記不要動現場的東西,盡量不要讓新的腳印出現。利用這段時間,我對死者的口袋進行了搜查。裏面包括一塊手帕,一把折刀,一個能折疊的名片夾,裏邊夾著一塊紙。我打開它然後交給了警察。女性的筆跡潦草地寫在上面:

我肯定來,你放心吧。

莫德

看起來這應該是情人間的約會,但時間和地點並沒有標注。警察把紙重新夾在名片夾中,和別的東西一起放回了死者的柏帛麗雨衣的袋子裏。由於並無其他的情況出現,在提出徹底搜查峭壁底部的建議後,我就回到家裏用早餐去了。

一兩個小時後,斯泰赫斯特就趕來了,他告訴我屍體已經被轉移回學校,到那裏再進行屍檢。而且他還提供了另外一些重要的信息。我所料不錯,壁底並沒有什麽值得注意的東西。但他在檢查麥菲遜的書桌時,找到了幾封關系相當密切的信件,都是伏爾沃斯村的莫德·貝拉密小姐寄來的。她也應該是麥菲遜身上條子的筆者。

“信已被警察帶走,”他辯解道,“我不方便把信帶來。但這是場嚴肅而認真的戀愛無疑,至少,我沒看出那場橫禍和這場戀愛有何關系,只有那個姑娘和他的這次約會除外。”

“但地點設在一個大家都常去的遊泳場就很奇怪了。”我說。

“因為偶然的情況,幾個學生今天才沒和麥菲遜一起前往。”

“偶然?”

斯泰赫斯特眉頭緊皺,陷入沉思。

“是默多克留下了學生。”他過了半晌才說道,“他今天堅持在早餐前上課。看得出來,今天的慘事令他相當難過。”

“可我似乎聽說過他們兩人不對頭的事。”

“確實有過不對頭的時候。但這一年來,默多克和麥菲遜似乎越來越好了,之前默多克還從未和別人如此接近過,他的性情是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