設下圈套(第2/5頁)

福爾摩斯冷淡地說道:“如果您真的要到他那裏,我想確實會有一段愉快的經歷,但是,那時我們卻在為您把脖子摔斷了而感到傷心呢。”

亨利爵士的眼睛睜得圓圓的,飽含著吃驚的神色:“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可憐的塞爾丹身上穿著您的衣服,應該是白瑞摩送給他的吧。也許警察會讓他麻煩纏身的。”

“應該不會,我給他的那些衣服上並沒有什麽記號。”

“那他可走運了——實際上,你們都很走運,因為從法律上看,你們已經在這件事情上犯了罪。身為一個正直公平的偵探,我有權力逮捕你全家。華生給我寫的信件就是最好的證據。”

“但咱們的案子呢?現在看起來還是一團亂麻,您找到什麽線索了嗎?我認為,華生和我來到了這裏以後,並未顯得如何聰明。”

“不久以後,我就能更加清楚地了解相關的情況了。要想偵破這件復雜的案子看起來確實十分困難。我們現在還有幾個疑點——不過我相信很快就可以弄明白了。”

“華生可能早就跟您匯報了,我們有一次曾在沼澤地裏聽到了獵狗的叫聲,所以我確信,那個傳說不應該都是迷信。我在美洲時也曾經養過一段時間的狗,那聲音一下就可以聽出來。要是您能在這只狗的嘴上戴上籠頭,給它的脖子套上鐵鏈,那麽您在偵探領域可以說是前無古人了。”

“如果您願意幫助我的話,我保證一定會給它戴上籠頭,套上鐵鏈。”

“不管您讓我做什麽,我都會盡全力支持您的。”

“太好了,另外,我還想請您照做就可以了,不要總問為什麽。”

“可以。”

“只要您能照我說的去做,我想這件案子不久就可以解決了。我相信……”

福爾摩斯突然不再說話,而是聚精會神地盯住了我頭頂上方。燈光映在他的臉上,使他看起來是那麽專注,那麽安靜,儼然一座輪廓鮮明的古代雕像——簡直就是機智和勝利的化身。

“你在看什麽呢?”我和亨利爵士都站起來了。

雖然他的表情依然是那麽鎮定,但我能看出來,他在努力抑制自己內心的興奮和激動,因為他的眼睛裏透露出了他的狂喜。

“請原諒我這冒牌的藝術評論家,”說話之間,他伸出手指向了掛在對面墻上的那一排肖像,“在華生看來,我是藝術的門外漢,但是,那只是他嫉妒我才這麽說罷了,因為我們欣賞藝術的角度是不一樣的。啊,這些肖像畫得多麽精妙!”

“哦,聽到您這樣的評論,我真的非常榮幸,”亨利爵士嘴裏雖然這麽說,但眼睛裏卻充滿了詫異,“我只是不知道您為什麽要突然提起這些肖像。”

“這些畫到底好在哪兒,我一眼就可以看出來,那張畫像肯定是奈勒[6]畫的——就是身穿藍綢衣服的那張女人像;出自瑞諾茨[7]手筆的一定是那個胖胖的戴著假發的紳士。這些肖像畫得都是您的家裏人吧?”

“是的。”

“您知道他們的名字嗎?”

“白瑞摩管家曾經向我詳細地介紹過,我都背得滾瓜爛熟了。”

“那位手拿望遠鏡的紳士叫什麽名字?”

“哦,是巴斯克維爾海軍少將,他曾跟隨羅德尼上將去過西印度群島。身穿藍色外衣、手裏拿著一卷紙的是威廉·巴斯克維爾爵士,庇特首相任期內,他曾經做過下議院委員會主席。”

“那麽正對著我的,這位身穿黑天鵝絨鬥篷、掛著綬帶的紳士呢?”

“哈,您不認識誰也得認識一下他,他就是一切不幸的根源,人品低劣的修果,巴斯克維爾獵犬的傳說就是從他開始流傳下來的。我們真的不能把他給忘了。”

聽亨利爵士這麽一說,我的興趣也被提起來了,詫異地盯著那張畫像。

“上帝!”福爾摩斯說道,“他的畫像給人一種態度安詳而且和藹的感覺,但從他的眼神中又能察覺到一絲乖戾的神氣。在我的印象裏,他可比畫中人要粗暴、兇殘得多了。”

“您大可不必懷疑這張畫像的真實性,因為它的背面寫著畫中人的姓名和創作的年代,這幅畫畫於1647年。”

福爾摩斯不再說話,只是一直盯著修果·巴斯克維爾的畫像。後來,直到亨利爵士回到臥室以後,我才弄明白他為什麽要這麽做。他叫我和他再次回到了宴會廳,手裏端著一支蠟燭,高高地舉著,照亮了掛在墻上的那幅因年深日久而稍顯黯淡的畫像。

“你能從畫像上看出點門道來嗎?”

畫上的修果戴著一頂裝飾著羽毛的寬檐帽,額邊的發穗卷曲著,衣服上的領圈鑲著白色的花邊,臉上是一副正兒八經的嚴肅神情。看起來並沒有那麽暴戾,但卻又顯出一種粗魯、冷漠和嚴峻的神色,他的嘴唇很薄,緊緊地閉著,眼睛裏透出一種頑固而冷酷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