繪馬(第5/5頁)

“那女人不記得在鄉下時的情形了嗎?”

“問題就在這兒。當局長提起這事時,女人突然納悶地低頭沉思起來,說是關於這事她自己也時常感到納悶,總覺得自己孩提時曾在鄉下一處大房子住過,那裏有雙親。她總覺得自己的母親好像並不是阿直,可她後來就得了大病……恍恍惚惚地過了三個多月……等到痊愈的時候,她就身在神戶了,變成了阿直的孩子,而且名字也變成了初江,此前她好像並不叫這個名字,好像一直被人喊作小夜子……聽到這裏後就毋庸置疑了。於是我們就讓女人采了一下手印,盡管大小不同,可一條一條的指紋跟繪馬上的完全一致,即這個女人正是大家公認的二十年前掉進池塘淹死的角倉家的女兒小夜子。”

“那……殺死阿直的兇手就是木內醫生?”

“對,沒錯。不過,我一直認為要想證明這一點相當困難。可我萬萬沒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你想,我既然都查到這一步了,豈能善罷甘休。總之,我們決定先把小夜子沒死一事通知角倉的丈夫,於是帶上物證繪馬和小夜子的掌印上門。當時,主任怕我一個人不牢靠,就與我一起騎自行車前去。結果,我們一進S村就迎面碰上了也騎著自行車的木內。我們以前跟木內見過面,所以他就跳下自行車跟我們打招呼,我們也停下來跟他聊了幾句。我無意間向地面看了一眼,一下子就驚呆了。因為印在地面的輪胎印上居然有一個讓我終生難忘的白鸻狀的瑕疵……”

“啊,原來如此!”

“由於我一臉狐疑地盯著地面,所以木內也察覺了。他也看了看輪胎印,頓時大叫一聲“畜生”,就把手伸進了兜裏。主任雖不清楚具體情況,可看到木內臉色大變他也一愣,本能地撲向木內的手。真是千鈞一發。木內手裏正握著一把手槍。若主任不在,我就被他一槍打死了。總之,經過一番激烈的搏鬥,我們倆終於把瘋狗般的木內給制服了。”

我嘆了一口氣。淺原先生也嘆了一口氣,然後繼續說道:“由於木內招供了,一切都水落石出。案件起因是小女孩初江死於麻疹引發的肺炎一事。木內早就對角倉家懷有野心,卻沒有殺人的勇氣。可就在這當口上,跟角倉女兒同歲的初江死了,他就想到利用初江的屍體來做文章。於是他說服了阿直,讓她拿初江的屍體做小夜子的替身。阿直就把小夜子偷偷地帶出來,注射了安眠藥,把臉和手腳纏滿繃帶,裝作初江背著離開了村子。至於初江的屍體,他們先將其隱匿到某處,直到一個多月後屍體腐爛變得面目全非,才將其扔進池塘。當然,由於事先給她穿好了小夜子的衣服,所以這場好戲就大功告成。”

“原來如此,案件至此真相大白。最後就是角倉母女的重逢場面了,自然是幸福大團圓、皆大歡喜了,對吧?”

“對,沒錯。由於我也是有功之人,也應邀出席了宴會,當時作衛別提有多高興了,畢竟本以為早已去世的女兒至今還活著。大家就商定角倉家由川崎夫婦的次子來繼承,作衛是長壽之人,現在仍健在。一切都獲得了完美的結局,而最完美的卻是我……”淺原先生縮了縮脖子扮了個怪相。

我當即追問:“哎?怎麽還會有你的份?”

“由於這件事,作衛對我感激涕零。我辭掉警察一職不久,不知什麽時候,他竟然背著我把現在的地偷偷地過戶到了我的名下。作衛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淺原先生說完,眼角堆起皺紋,高興地笑了。


[1]土地面積單位。1反約為991.7平方米。

[2]日本人在神社、寺院裏祈願或還願時用的一種木制道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