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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買一個要多少錢?”老婆婆問。

“這要看牌子了,最便宜的一萬塊就能買到。但這畢竟是用來保障安全的東西,還是買好一點的牌子放心。”

老婆婆不住地點頭。裕也暫停片刻後說:“您要是覺得麻煩,我們也可以代勞。”說著,他從文件夾中掏出一本宣傳冊遞了過去。

“我車上就有新的漏電保護器。您要是覺得合適,我立刻能幫您換,十分鐘就能弄好。不過我們公司只用最好的牌子,所以價格會稍微貴一點……”他在那一瞬間下定了決心,抱著搏一把的心態說,“含稅的價格是三萬一千五百日元。不過我們正在搞促銷,施工費用就給您免了。”

錢必須當場拿到手。要是允許對方轉賬,或事後再來收錢,老人一定會找熟人商量。

裕也在公司的銷售會議上學到了一點,那就是“老人其實會在家裏放很多現金”,因為他們沒有信用卡,對取款機這樣的機器也抱有恐懼心理。

“這麽小的東西要三萬啊?”老婆婆皺起眉頭,盯著宣傳冊。

是不是要價太高了?裕也暗暗著急。不過他可以改口說,“我們也有兩萬日元的型號”。其實他車裏只有一種保護器,成本才五百塊。

“畢竟這是用來保障安全的東西。上個星期野方那邊不是發生了一起火災嘛,聽說起火的原因也是漏電。電這個東西,看不見摸不著,漏出來了也不知道,平時再小心防火也不頂用。”

裕也乘勢追擊。沉默片刻後,老婆婆終於開口說道:“你沒騙我吧?”那表情就像在質問自家的孫子。

“您就放心吧,光是這片地區,我就裝過五十多戶人家了。”

“最近有好多強買強賣的推銷員,弄得我每天都提心吊膽的。年紀大了,聽人家搬出一堆專業術語,我就不知道該怎麽辦……”

“啊……我在電視上看到過,還有逼人家裝修房子的呢。隨便弄一下就要收好幾百萬,對吧?太不要臉了。”

裕也順著老婆婆的話往下說。他早已習慣了說謊,毫無負罪感。

“那就麻煩你換一下吧。”

老奶奶微微一笑,笑容中貌似也有幾分無奈。

“多謝您的信任,”裕也深鞠一躬,“我這就回車裏拿。”

他沿著走廊一路小跑。“好嘞!”一出玄關,他便輕喊了一聲。每賣出一件商品,他都能拿到百分之四十的提成,所以這一單能給他帶來一萬兩千日元的收入。不過他的目標是每天十萬。

裝完這家,他又驅車前往隔壁鎮的大型小區。那是四十年前開山建設的住宅區。孩子們長大成人後都在別的地方定居,所以小區裏幾乎只剩下老人。再加上天還下著雪,路上連個人影都沒有,無異於“死城”。十年後,這片小區會變成什麽樣子?連裕也這個無關的外人都不禁有些擔心。

這時,他發現路肩處停著一輛他們公司的面包車。探頭望向駕駛席,只見比他先進公司的柴田正在吃便當。裕也立刻把車開到旁邊,打開窗戶問:

“師兄,今天的收成怎麽樣?”

為了防止“撞車”,公司為每個人劃定了責任區。規模較大的小區也會被分成若幹個區域,由不同的人負責。

柴田嘴裏塞滿了東西,默默揚起下巴,示意裕也坐過來。

裕也把車停好,鉆進了面包車的副駕駛席。“好冷啊……”他把手舉在暖氣的出風口。

“吃過飯了嗎?”柴田問。裕也定睛一看,發現人家吃的便當是老婆準備的。除了白米飯,只有煎雞蛋和炸雞塊。

“還沒,我準備一會兒去國道邊的‘道產子’[1] 吃個拉面。”

柴田放下筷子,指著自己的手表說:“別在午飯時間上門,否則人家會用‘吃午飯’這個借口把你打發走。等到一點再說吧。”

裕也認識柴田好多年了。他們一起從本地的商業高中退學,加入同一撥飛車黨,到處闖禍,把能幹的壞事都幹了個遍。當年還偷過摩托車,倒賣給越南掮客換錢。

“裕也,你今天做成了幾單?”

“才一單,不過收了三萬,感覺還不錯。”

“我做成了三單。總共加起來才四萬多,沒多少賺頭。”

“師兄就是厲害呀。”裕也吹捧道。

“我不是跟你說過嘛,我家小女兒開春就要上幼兒園了。又是入園費,又要買校服,要花錢的地方多著呢。”

柴田今年也不過二十四歲,卻已經有兩個孩子,因為他在十九歲那年就結婚了,娶了一個在咖啡廳上班的女人,和他同歲。

“你最近見過翔太嗎?”柴田問道。

“沒,我都不知道彩香住哪兒。”說完這句話,裕也吸了一下鼻涕。

佐藤彩香是裕也的前妻,翔太是他們的兒子。彩香比裕也小一歲,但之前已經離過一次婚,帶著一個跟前夫生的孩子。裕也聽說彩香懷孕後,兩個人就去登記了,可惜這段婚姻都沒撐過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