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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們決定在鐮倉觀光。理津子無視我省著點花錢的意見,直接把出租車叫到了酒店門口,向司機報出了好幾個鐮倉名勝。
鐮倉這個城市留給我的印象,是滿大街的蟬鳴。無論走到哪裏,蟬鳴都如同洪水一般傾瀉在我們身上。
來到海岸線,我們發現這裏的遊人比昨天多了好幾倍,讓人完全提不起心情遊泳。海之家估計也被擠得滿滿的吧。在攢動的人頭間,僅能看到星星點點的海藍。
理津子簡直就像微服私訪的女王一般。她的金錢觀念與我截然不同。與其花這麽多錢坐出租車,幹脆自己買一輛車不是更好嗎?我花了好大力氣才強忍住沒有說出這句諷刺的話。
在給出租車司機付車費時,我偷偷瞥了一眼理津子的路易·威登錢包。那裏面塞滿了萬元大鈔,我以前從未見過這麽厚的一沓錢,粗略估計得有一百萬吧。我忍不住問她,那些錢究竟是哪裏來的,她竟回答說,那是自己的私房錢。
太陽開始西斜,理津子今天總算沒有說要繼續待在鐮倉。也可能是因為周六實在太多人了吧,或者說,理津子已經把鐮倉逛膩了。於是,我們便在太陽落山前坐上了回東京的電車。
“不知道房產中介下班沒有呢。”
理津子對我說。我看了看手表,現在才四點。
“嗯,不知道,畢竟今天是周六啊。不過有的地方可能還沒下班。你要找房子嗎?”
“嗯。”
“在哪裏?”
“總之蒲田是不行的。因為你的公寓在那邊啊。然後自由丘也不行,因為我母親經常到那裏去。所以,只要是除了那兩個地方之外,任何一個遠離品川的地方都可以。”
“而且還得是有許多公寓的地方。”
“對啊。”
我倒是不怎麽希望她住得離我那裏太遠。
“那大森怎麽樣?”
大森就在蒲田旁邊。
“嗯,大森也可以。”
理津子說。
“好,那就這麽定了。我們去大森看看吧。”
我們在大森站下車時,已經是下午六點了。由於連續兩天的遊玩,兩人都有些疲憊,所幸的是,沒走多久就看到了一家還亮著燈的房產中介。我們推開貼滿了推薦房源的玻璃門,裏面坐著一名五十歲左右的男性,正趴在桌子上寫東西。
理津子走了進去,告訴他自己想找公寓,中介就問她,你想找什麽樣的房子?理津子回答,什麽樣的都行。
這可有點難辦了,中介說。作為旁觀者的我,也覺得這個要求實在有點傷腦筋。要獨立衛生間嗎,還是公用的也行?面積是四疊半就行呢,還是要寬敞的2DK[4]?
“什麽樣的房子都可以。”
理津子又重復了一遍。
“只要是現在馬上就能入住,而且不需要擔保人的房間,就算房租有點高,面積有點小,我也無所謂。”
中介聞言似乎有些驚訝。
“您是學生嗎?”
“是的。”
“既然如此,就不會很麻煩了。如果您想租高級公寓,那就另當別論了。您運氣很好,我這邊剛好收到一個比較好的房源。您今晚就要住進去嗎?”
“是的。”
“那我們趕緊去看看吧。從這裏走過去只要十分鐘,這樣可以嗎?”
“沒問題。”
我們三人走了出去。中介帶著我們拐進了迷宮一般的小路裏。
“地方在山王,那個公寓可是真不錯。”
一路上,他只說了這麽一句話。
到實地一看,那果然是個挺不錯的小公寓。房間位於一座二層公寓的二樓,是角落的房間。雖然沒有浴室,但有獨立的衛生間。裏面有個六疊的房間和四疊半的廚房,是個1DK。這裏跟我那個陋室相比,簡直好太多了。
“不錯,我很喜歡這裏。就這麽定了吧。”
理津子不假思索地說。
“今晚就住進來,應該沒問題吧?”
“啊,當然沒問題,我們先回去填寫一些簡單的資料吧。來,這是房間鑰匙。”
中介說著,把鑰匙交給了理津子。看到房間已經定了下來,我便把理津子攜帶的包裹放在了廚房一角。
鎖上門,我們三人又走了出來。沿著金屬樓梯下到街道上,放眼望去,周圍密密麻麻的全是居民樓。
“山王嘛,可是高級住宅區啊。”
心思縝密的中介在理津子做出決定以後,才不緊不慢地說:
“這裏的路有點窄,消防車很可能進不來哦。所以請您充分注意防火。”
在中介的表格上填好父母和大學的名字後,入住手續就完成了。因為房東住得比較遠,中介還把付房租的賬號和房東的地址給了理津子。
“沒有被褥呢。”
離開中介的辦公室後,我說。
“是啊,不知道車站前還有沒有正在營業的商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