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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麽,就是好久沒出來了。”

我回答道。

“你看那邊那座小樓。”

我指向山谷之家。

“你發現沒,周圍都是高樓大廈,只有他家孤零零地像被埋沒在山谷裏一樣。”

“啊,被你這麽一說還真像那麽回事呢。”

井上點頭道。

“我在五樓看的時候,那座小樓看起來就跟電冰箱,或者大壁櫥腳下的小金庫一樣哦。”

井上似乎對我的話題不太感興趣,只是應付式地點了點頭。

我們沿著馬路慢慢走著,來到了山谷之家門前。這裏已經完全沒有剛舉行過葬禮的氣息了。我停在山谷之家的名牌前,那上面寫著“小池”二字。

小池……嗎?原來住在這裏的這家人姓小池啊。原來,她姓小池啊。我又莫名地感慨起來。

越過前門看向裏面的玄關,只見庭院的樹蔭深處,露出了一扇年代久遠的玻璃拉門。我呆呆地站在那裏,心想那女孩會不會突然打開拉門走出來呢。想到這裏,我不禁開始想象她與我擦肩而過時,在空中飄舞的長發。

回過神來,我發現自己正撐著丁字拐呆站在馬路上。羞恥感一下湧上心頭,我趕緊催促著井上,兩人急匆匆地過了馬路,走向對面的咖啡廳。

站在店門口,我看到了寫有“R咖啡屋”字樣的招牌。原來這家店叫“R”呀。我曾經躺在床上,無數次幻想自己進入這家店的情景,現在總算有機會實踐了。若我的幻想都能夠像現在這樣一點一點實現,那該有多好啊。

自那以後,我開始努力練習使用丁字拐,一心想讓醫生批準我一個人出門散步。三天後,我總算獲得了一個人到“R”喝咖啡的自由。

於是,我每天下午三點都會準時到“R”報到。那已經成了我唯一的樂趣。我遭遇交通事故時,還屬於下點小雨就能讓人冷得發抖的天氣,但現在,咖啡廳裏已經開足了冷氣。

只是,就算我一天不落地光顧“R”,也還是沒能見到山谷之家的女孩。因為她總是會在早上外出前,或者夜裏回家後光顧那裏,所以我不可能見得到她。但我在她出現的那兩個時間段又都不能外出,因為醫生只批準我從下午三點到六點自由活動,到了七點我就得回到病房用晚餐,九點半就熄燈了。醫院生活簡直跟坐牢沒什麽兩樣。

不過,就算那是一家毗鄰醫院的咖啡廳,也很少有患者會每天撐著丁字拐大汗淋漓地跑去光顧,因此幾天後,我就得到了能夠與老板閑聊的待遇。不過,這其實是我的計劃之一。我一開始就打算從“R”的老板口中打探店鋪斜對面那個山谷之家裏住著的女孩的詳細情況。

“話說回來,對面不是有家獨門獨院的小樓嗎?”

一天閑聊過後,我故作不經意地問了起來。

“嗯,對啊。”

看起來四十多歲,留著一臉胡楂的老板回答道。或許是因為性格有些陰郁,他的臉色總是一副看上去不太好的樣子。我跟他說,自己在病房窗口坐著時,覺得那座小樓像蜷縮在高樓腳下的小盒子。經過一段漫不經心的前戲後,我開始切入正題。

“那家裏好像住著一個年輕的女孩子吧?”

我話音剛落,老板就露出了一個陰沉沉的笑容,一副“我就知道”的樣子。

“對啊,她叫小理。”

他滿不在乎地說道。

“小理?”

“嗯,全名叫理津子,經常到店裏來。”

“哦,理津子啊……”

原來她叫小池理津子。

“是大學生嗎?”

“嗯,好像在上大學。”

“幾年級了?”

“不知道,不是大三就是大四,具體不清楚。”

若是大三,她就比我大一歲,大四的話則比我大兩歲——如果她入學前沒有復讀過的話。

“她在哪裏上大學啊?”

“不知道,這我沒聽她說過。畢竟我是今年年初才開業的。”

難怪店裏的裝飾都是嶄新的。

關於理津子,老板似乎就知道這麽多了。看他那樣子也不像在撒謊,不過當我問到關於山谷之家的事情時,他的臉色突然變了。

“理津子的父親也來過這家店嗎?”

我回想起那天晚上完全無視給他撐傘的司機,一臉兇相地從奔馳車裏走下來的銀發老人。

老板聽到這裏,瞬間換了一副警惕的表情看著我,然後說:“不,他沒來過這裏。”

“那你知道他是做什麽工作的嗎?”

我又問。

“這……我其實也不太清楚……”

老板慎重地起了個頭。

“聽說啊,他可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呢,據說是個什麽興業的社長還是會長來著。”

“什麽興業?”

“好像叫N興業,是個做不動產相關事業的公司。”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