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第2/3頁)

“在仙台的一家小酒館。那家店只有一個老阿姨看店,我經常和曾根川在那裏見面。”

“他來是為了賺錢吧?”

關於這件事情他似乎也不想多說,便閉口不語。

“轟先生,你也信了那個能發財的話了吧?但是中途放棄了。”此前,他和曾根川爭執之後曾對我這麽說過。

“他做到了嗎?”轟慢悠悠地說。與其說是質問,更像在感嘆。我逼問他“做到”究竟是什麽意思,但他並不回答。“真是的,不知道之後會怎樣發展。”

然後,他說了一件我沒有預料到的事情。“你啊,在那邊真是幹了好事啊。”

“我嗎?”

“你搶劫便利店了吧?我剛剛從仙台回來,路過的店裏有告示哦,說有個搶劫未遂的男人。我一看就知道是你,你回不去了吧?”他說這話時並沒有故意展現道德上的優越感,只是像只熊一樣告訴我這個消息。

還沒有嚴重到成為通緝犯的地步吧,不知道貼在便利店的告示上有沒有公開我的名字和照片?

我想象著,心情變得沉重。成為很大的新聞了嗎?從警車裏逃出去、行蹤不明的搶劫未遂犯有被電視報道的價值嗎?

“是啊……”我對著轟聳聳肩,“回去之後肯定會被逮捕的。”而最糟的是,會被城山逮捕。

他沒有責怪我,又慢悠悠地開口說:“對了,關於你的明信片。”

“應該快寄到了吧?”

“因為那個地方離我熟悉的地方不遠,我就直接送過去了。”

靜香遇到那個男人的時候是早上七點,她正走下公寓的樓梯,準備去上班。

她回想起昨晚那通令人反胃的電話,陰濕的聲音還在耳畔回響。她試著回憶公司裏每一個人的聲音,沒有一個如此猥瑣。她低聲自語,忘了吧、忘了吧。

靜香今天出門的時間比平時早,將乘地鐵的時間算上也綽綽有余。明明沒有向公司請假,只是有一天提前下班,她就已經在害怕被工作拋棄了。

那個人背對著她,站在公寓門口的信箱旁。她原以為是專發色情小廣告的打工者。

但是那個人並沒有將傳單挨個兒塞進信箱,看上去反倒像在找門牌號。他穿著一件樣式奇怪的運動服。

他的手上只有一張明信片。說是郵差吧,又沒穿制服。靜香本想不搭理他,但她的腳步停住了,因為那個男人碰了她的信箱。靜香立刻說:“那是寄給我的嗎?”

連她自己也感到驚訝。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已經把明信片從對方手裏搶過來了。

男人嚇了一跳,像是突然受到威脅的動物。簡直像一頭在山裏遇到人類、感到害怕的熊。

“有人讓我把這個送來。”男人慢悠悠地說。

“誰、誰讓你送來的?”

“伊藤啊。你是他的朋友吧?”

靜香連忙將明信片翻了個面。那張明信片上印著漂亮的山丘。

“你親手交給她了?”

“她長得那麽漂亮,性情卻很冷漠啊。”

我說:“那是因為突然有不認識的人送來明信片,肯定不會有太親切的反應啊。”

但是轟沒在聽。

“如果你還要寄明信片,我就再帶過去。你給草薙就行了。”

他這麽一說,我想起口袋裏有早上剛寫好的明信片。我將它取出來交給轟。“請一直寫信”,稻草人的這句話回蕩在耳邊。

轟收下了明信片,露出困惑的表情。“直接給我,沒關系嗎?”

“啊?什麽意思?”

“因為收集信件是草薙的工作。”他的意思是,交寄信件要給郵局的人。也就是說,就算要再經一個人的手,他也希望我能先將明信片給草薙、再讓草薙給他。這是守規矩還是不知變通?我驚呆了。而且我想,草薙沒這個時間。

“你知道百合去哪兒了嗎?”我問。

“草薙的妻子嗎?怎麽了?”

我告訴轟百合失蹤了。

“怎麽失蹤的?”

“昨天晚上她就不在家。似乎是深夜突然消失了。”

“草薙怎麽樣了?”

“被警察帶走了。”

轟開始沉思,然後給自己打圓場。“這樣啊。草薙這樣就沒辦法了,那我來收明信片吧。”他便取走了我的明信片。

我還有事情想問轟。“我剛才遇到了那個叫若葉的小孩。”

轟的表情明顯變得沉重起來,眼睛和眉毛擠在了一起。

“她說你打她。”

“啊,那是因為……”轟狼狽不堪。

“但她媽媽說你想侵犯那個孩子。”

“她媽媽真是天才!”轟驚呼道,投降一般高舉雙手。

我再次側耳聆聽。因為我想起了剛才在地面上聽到的聲音,但那聲音已經消失了。

此時我靈光一閃,仿佛一道光從我的天靈蓋兒直穿腳底。以前在公司寫程序的時候經常這樣。大家聚在一起怎麽都找不到解決方法,但幾個小時後我會突然靈光一閃,程序的一部分出現在腦海中,並立刻發現它與程序錯誤之間的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