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3/3頁)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這麽個詞可無法解釋這一狀況。

“不過,那時我一想到以後都要這樣生活,就笑了出來。”她很樂觀。在一個地方存步不離地生活了十幾年的她,爽朗的笑聲中沒有一絲痛苦,聽上去十分舒心,這真令人難以置信。

“那天,我變成這樣的那天,我想,要是能先洗個澡就好了。就算麻煩,要是能找個坐下來能看到更多好風景的地方也好啊。還有,要是在來時的路上要了獼猴桃,就太好了。”

“洗澡的時候怎麽辦?”我問。因為兔子小姐看上去並不臟。

她自豪地說:“靠我丈夫啊。他會幫我擦身體,夏天時就往我身上噴水。還會定期翻一翻我的身體,防止起瘡。很溫柔吧?”

她丈夫就是昨天我見過的那位看上去挺聰明的男人吧。我感到驚訝,同時也很羨慕。

“你啊,看到我這麽巨大,會覺得我是怪物嗎?”兔子開心地說。

“不。”我回答道。因為她看上去非常美麗,甚至可以說充滿魅力。“你非常漂亮。”兔子這個名字,和她非常相稱。

她開始大笑。“真可惜啊,除了巧克力和我丈夫,其余的我都沒興趣。”

我有些驚訝,她還沒有吃盡甜品的苦頭?隨即我問:“我想問你關於優午的事。”我已經買了土豆,便開始厚臉皮地假裝自己是熟客。

“這麽說來,我先給你講一下我外祖母的事情吧。”她說,“她恨優午,可能可以作為參考。”

“啊?”我懷疑起自己的耳朵。

“我外祖母一結婚就有了孩子,丈夫是個很棒的農夫。我聽說他很帥,但並不知道他的樣貌,因為沒有照片。”

“她為什麽恨優午?”

“因為孩子死了,帥氣的丈夫也一起死了。”

差不多七十年前,她那位名為峰的外祖母只有十九歲。雖然十七歲時她就結婚了,但在當時也算不上早婚。聖誕夜那天,她在優午面前跪下了。峰沖著立在田地中央的稻草人呻吟,為什麽你不告訴我呢?

峰的訴說近乎悲鳴。“一周前,那天白天,我來這裏找過你,對吧?你那時候就知道了吧?”峰用雙手捶打稻草人的胸部。雖然力氣不大,但除了力道,拳頭中還蘊含著其他東西。左一下、右一下,“咚咚”地捶打著。優午一言不發。

“如果你告訴我的話,我們那天晚上就不在那裏睡覺了。如果你告訴我們,就能救了我們啊。”

兩周之前的某個晚上,突然打了個響雷,長在峰家旁邊的一棵高大的杉樹在一瞬間被擊中。峰還記得天空中的閃光。

杉樹伴隨著巨大的轟鳴聲倒向峰的家,樹梢壓垮了房子、穿破了玻璃窗。峰回過神時,發現樹枝就在身旁。眼前是一副難以置信的景象——樹幹壓碎了丈夫的頭,樹枝戳進了熟睡中的獨子的身體,內臟都流了出來。

“你為什麽會站在這裏?你只是個木偶吧。”

稻草人悲傷地回答:“我什麽都做不到。”

“你那天和我聊天的時候還有說有笑……那天晚上我家被雷電襲擊,我丈夫的頭被壓碎,兒子的身體被戳穿……你明明早就知道的,為什麽那時不告訴我,你還能笑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