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風雪中的死神(第2/13頁)

他以聳肩代替肯定回答。

“為什麽就只告訴我這些信息?”如果我不積極地詢問,他肯定什麽都不告訴我。雖然說情報部的工作是列出死亡人選,然後收集相關信息,而我們調查部的工作則是據此進行調查確認。但這也太冷淡了吧!火過之後,更讓我覺得詭異了。

他反倒大模大樣地反問道: “難道沒有詳細信息會對你的工作產生障礙?”

“不會。”我立刻回答。

“所以咯。你們調查部只要做好分配的工作就行了。反正你們也把握不了事件的全貌,就算拿到信息也用不到。總之你快去吧,雪越積越深,會很難走的哦。”

雖然那句“反正你們也……”的斷言讓我有些不爽,但爭論起來太麻煩,所以邁步就走,卻聽他在背後直嚷嚷: “啊, 對了對了--”

“怎麽了?”

“順帶提一句,那別墅裏應該會死好幾個。”我轉過身,挑了挑眉: “什麽意思?”

“那別墅的住客裏有幾個人的調查報告結果已經是‘可’了。”

“除了田村聰江以外?”

“當然。大家調查的速度很快,報告很快都交了上來,所以這次就碰到一起發生了。”

“那麽急著報告做什麽?”與其說我在發泄對同事的不滿,不如我是真的有這個疑問。我實在無法理解這種不好好調查,就把“可”報告交上去的心態。

“誰知道昵。我們只要調查部交報告上來,早晚都不是問題。”他說,“總之那別墅裏除了田村聰江以外還會有幾個人要死。要說哪個最早死……”他流露出搜索記憶的表情,說, “應該是田村幹夫吧。”

“田村聰江的丈夫?”

“是的,田村幹夫明天就會死。”

“別人明天也會死嗎?”

“在大雪封門的別墅裏人一個接一個地死去,這事你不多少覺得很戲劇性嗎?”

“還好吧。”我不關心這些,淡淡地回答道。反正我們也掌握不了事件的全貌,有了信息也用不到。雪埋住腳了,我提起雙腳,再往前邁步。踏到雪上的腳步聲交錯著陷入雪中的聲音,聽上去頗像有節奏感的音樂,令我心情愉快。

最後,我是在那天下午3點多才到達了別墅。全體住宿的客人正圍坐在大堂的暖爐邊,他們對於我這個渾身積雪的不速之客自然深感懷疑。我感覺到他們把我看作是個大麻煩,甚至千方百計想要把我趕走,所以我努力表現出疲憊不堪的樣子,怯弱地表示一旦被趕到外面,我將因世態炎涼而死,而不是暴風雪,最後終於讓他們同意我借宿。吃晚飯的時候,我問他們: “大家旅行的目的是什麽呢?”田村幹夫便儼然一副代表全體成員的樣子解釋道:“不,我們都是偶然被旅行公司抽中才來的。”

“抽中?”

“抽中的是信州別墅的雙人房。我還是第一次中這種獎,所以就帶著老婆一起來了。”可能是因為醫生平日裏經常接觸病人的緣故吧,他似乎很習慣於向人解釋事情的起因。在他身邊的田村聰江白發蒼蒼,垂著頭。

借此,大家依次作了自我介紹。

剛步入老年的權藤首先低聲說道: “我姓權藤,和年紀這麽大的兒子一起出來旅行還蠻奇怪的,不過偶爾為之也不錯,父子旅行,呵呵。”說著硬是擠出―絲笑容來。

“就因為你幹這種怪事,起暴風雪了吧!”英一側過頭去抱怨道。他雙頰一鼓,兩團肉就擠到下巴來了。

“我現在在東京差不多算是個小演員。”真由子低著頭,有點害羞地說著, “最近經常會中這種旅行獎,不過總是沒能去成。這次因為覺得這邊的深山很有意思,所以就來看看。我的男朋友本來說好晚點也會來的,現在還沒到……”她說著擔心地看著柱子上的鐘。

“雪這麽大,估計挺夠嗆啊。”正在擺盤子的廚師說。他是有口無心,聲音聽上去很有禮貌,卻不帶任何感情。

“要是你那個男朋友來不了,你看我這個笨蛋兒子怎麽樣?你就陪他睡吧,他才35歲,還單身哦。”權藤說完這番既可理解為下流玩笑,又可理解為可憐天下父母心的話,咧開嘴露出了牙齒。

真由子的眉毛在一瞬間擰了起來,然後露出尷尬的笑容,低聲道: “那怎麽行。”我想她說不定此時正在心裏大罵他神經病呢。

“你也介紹下自己吧。”田村催促“娃娃臉廚師”道。廚師被這突如其來的點名嚇了一跳,手上裝色拉的盤子差點拿不穩。只聽他語調輕快活潑地回答道: “我上個月前還在東京一家旅館做大廚,如今辭職後靠朋友介紹專門上門做主廚。今天也是突然接到電話要我過來的,所以我跟大家一樣,也是第一次來這幢別墅。”

然後他告訴我們,這裏備有大量食材, “所以就算因為暴風雪被困在這裏,也不用擔心會餓死哦。”他微笑地說著。

“或許明天雪就會停了吧。”真由子輕聲說。於是田村幹夫提議: “如果那樣的話我們去瞭望望台吧?這附近的山裏好像有一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