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熊寶寶(第2/8頁)

香尾裏眯起了眼睛。

“昨天我爸和哥哥回家,我留在真棹家過夜。會發生那種事,我也有一半的責任。”

“那瓶安眠藥到底是誰的?”

“是死去的朋哥的。”

“朋浩平常就有吃安眠藥的習慣嗎?”

“不。你也知道真棹他們本來正要去旅行吧。那瓶藥是為了預防換環境後睡不著,所以朋哥叫真棹去買來帶著的。”

敏夫突然將手伸進口袋。和真棹在同一家藥局買的那盒藥,還在他的口袋中。

“真棹說離家之前她就把藥交給朋哥了。結果大概是朋哥忙著出門,就把藥隨手忘在哪裏了吧。”

“他會放在小孩拿得到的地方嗎?”

“這點實在叫人想不透。我從早上開始就被警察問個不停。真棹也一樣。還有透一的外婆,昨晚我們三個在真棹家過夜,誰也不知道透一 是從哪裏把藥瓶拿回他房間的。”

“是誰哄透一睡覺的?”

“是真棹。昨晚透一很亢奮,一直不肯睡覺。外婆哄他睡下去後,他立刻又爬了起來。這也不能怪他。跑來一大群人,在做他從來沒見過 的事嘛。我想真棹哄透一上床睡覺,應該是我爸爸和哥哥回家的那個時候。”

“她沒有看著透一睡著才離開吧。”

“是的。平常都是這樣哄他睡覺的,朋哥對孩子的管教很嚴格。”

“結果房間裏有安眠藥的藥瓶是吧。”

“就結果來說是這樣。可是,真棹從替透一鋪被子,幫他換睡衣到哄他睡覺為止,完全沒發現有那個藥瓶。我在那個房間進進出出,也沒 看到。”

“透一不可能是拿在手上吧。”

“不可能,因為外婆還替透一換了衣服。”

“有沒有可能是透一睡到一半突然起來,趁大家不注意跑到別的房間去呢?”

“我睡覺時已經過了十二點。真棹也躺下了,不過好像一直沒睡著。當然,在這樣的情況下,透一還是可以等大家睡熟後到別的房間去, 可是你想兩歲的孩子做得出這種事嗎?”

“做不出。”

“就是啊。不過,警方的推測更可怕。”

“更可怕的推測?”

“警方還問我,如果有人偷偷把安眠藥放在透一枕邊的話,誰有可能會這樣做。我聽了都快瘋了,就回答他說,當時聚集在真棹家的人都 有可能。我們又沒有互相監視,任何人都有機會把藥偷偷放在透一的枕邊。”

“這麽說,那個藥瓶是在透一的枕邊發現的羅?”

“對。平常透一都是七點半起來。可是昨晚他那麽晚才睡,所以我們都以為他還在熟睡,作夢也沒想到他居然已經死了。”

“是誰發現他死了?”

“是真棹。……太殘酷了。”

香尾裏轉身向後,緩緩朝著墳間走去,敏夫也跟在香尾裏身後。過了一會兒,香尾裏停下腳步,轉身看著敏夫唐突的說:“勝先生,你很 喜歡真棹吧?”

“我?那怎麽可能……”

敏夫一陣心虛,說不出話來。

從舞子第一次給他看真棹的照片開始,他對真棹就有一種和看別的女人的不同感情,這點他承認。然而,他認為這只是一種模糊的好感。 難道除了好感還有別的嗎?香尾裏看出了這一點嗎?

“沒關系的。”

香尾裏又轉身向後。

她的意思是說不用辯解也沒關系嗎?還是說喜歡真棹也沒關系呢?

“這是圓圈裏一個橫木瓜……圓圈裏豎立的梶葉……五三之桐……”

香尾裏一邊看著墓碑上的各式家紋一邊喃喃低語。

“你對家紋知道得真多。”

香尾裏看著敏夫露齒一笑。

“這是你第一次問到我的事。”

仔細想想的確如此。剛才那句話也許是輕微的嫉妒吧。敏夫並不了解年輕女孩的心思。

“我是專攻美術的。”

“聽說你將來要當畫家。”

“是那個大嘴巴法師告訴你的吧。他還說了我什麽事?”

“很多。”

他故意吊她胃口。

“你不肯說?壞心眼。”

即使想說,除此之外敏夫也不知道。

“你家的家紋是什麽圖案?”

“交抱的茗荷花穗。不過,聽說本來好像是折梅。折梅是梅缽(注:家紋的名稱,為單辮的梅花)圖案的一種。你家呢?”

“這我就不知道了。”

香尾裏看看四周,嗤嗤笑了。

“你說法師說了很多我的事,其實是騙人的吧。”

結果似乎反倒是自己被耍了。敏夫沉默不語。香尾裏將臉湊近。

“改天到我家來好嗎?”

“你說我嗎?”

“對。我的生日就快到了,可是家裏正在服喪,不能熱鬧慶祝,所以決定私下找幾個朋友來。你會來吧。真棹說不定也會來噢。”

“順吉也會到嗎?”

“我才不指望他,到時候他一定又要工作。就像今天,他也是老早就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