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之章(一):加賀恭一郎的記錄(第4/6頁)

“覺得怎麽樣……總之很驚訝就是了,沒想到那本《禁獵地》是他寫的。”

“根據野野口的自白,他說因為日高邦彥不是那本書真正的作者,所以在跟你交涉的時候,總拿不出明確的態度,對此你有什麽看法?有沒有什麽要說的?”

“老實說我不是很清楚。雖然我也覺得和日高談判的時候,總是讓他稀裏糊塗地蒙混過去。”

“你和日高談判的時候,他有沒有講過什麽話,讓你覺得身為《禁獵地》的作者這樣講很奇怪?”

“我想應該沒有,我也不是很確定。因為我之前根本沒有想過,日高邦彥竟然不是真的作者。”

“假設《禁獵地》的作者真是野野口修,有沒有哪個地方讓你覺得確實如此或是無法認同呢?”

“這個恐怕我也無法肯定地回答你。那個野野口和日高邦彥一樣,都是我哥的同學,所以他們都有可能寫那本小說。若是有人告訴我,真正的作者是個姓野野口的人,我也不會有任何吃驚的反應,因為我連日高邦彥都不是十分了解。”

“這樣說也對。”

看來是無法從藤尾美彌子這裏得到進一步的信息了,正當我這麽想的時候,她突然“啊”了一聲,道:“如果那本小說真的不是日高所寫,或許有必要重讀一遍。怎麽說呢,我一直以為書中的某個人物就是在寫日高自己。如果作者並非日高,那麽,那個人物也不會是他了。”

“什麽意思?你可不可以再講清楚一點?”

“警察先生,你讀過《禁獵地》嗎?”

“沒有,不過劇情大概了解,我看過其他同事讀完後所寫的梗概。”

“那本小說講到主角的中學時代。主角用暴力使同學對他屈服,只要看誰不順眼,他就會毫不留情地攻擊對方,套句現在的用語,就是所謂的校園暴力。在他淫威之下的最大受害者,是班上一名叫濱岡的男生。我一直以為濱岡就是日高。”

記得梗概裏提到,小說裏有描寫校園暴力的場面,但並沒有寫出詳細的人名來。

“你為何會覺得那名學生就是日高?”

“因為整本小說是以濱岡這號人物自述過去的方式寫成。而且就內容來看,與其說是小說,不如說是紀實,這讓我相信那少年就是日高。”

“哦,你這樣講我就懂了。”

“還有……”一瞬間,藤尾美彌子有那麽一點猶豫,但還是繼續說道,“我在想,正是因為日高本人曾有過濱岡那樣的遭遇,才會寫出那樣的小說吧?”

我不由望向她的臉。“什麽意思?”

“小說裏,濱岡非常憎恨主導所有暴力事件的主角。我可以感覺到,那股憎恨的情緒漂蕩在字裏行間。雖然書裏沒有明白指出,可是濱岡會對曾經折磨自己的人之死感興趣,明顯就是因為他心底有著很深的怨恨。少年濱岡就是作者,也就是說日高借由寫作這本小說,達到向我哥報仇的目的,這是我的解讀。”

我目不轉睛地盯著藤尾美彌子。為了報仇而寫小說,這種事我連想都沒有想過。不,從一開始,我們專案組就沒注意《禁獵地》這本書。

“但按照野野口的自白,這樣講就不通了。”

“沒錯。就像我剛才說的,如果光就作者是小說人物原型的觀點來考慮,那不管是日高也好,野野口也罷,結果都是一樣的。長久以來我一直把書中人物和日高的形象重疊在一起,所以一時很難接受另有其人的說法,總覺得哪裏怪怪的。對了,就像小說改編成連續劇的時候,看到演員的氣質與書中人物的形象不符,總會覺得生氣,就是那種感覺。”

“假設是日高邦彥,那他和《禁獵地》裏的濱岡在形象、氣質上全都符合嗎?請就你的主觀感覺回答,沒有關系。”

“我覺得好像符合,不過這或許是先入為主的緣故。我剛才也說了,事實上,我幾乎不了解日高這個人。”

藤尾美彌子很慎重,盡量避免講得太過肯定。

最後我問她,關於《禁獵地》一案,她們抗爭的對象從日高邦彥變成了野野口修,今後有什麽打算?

“不管怎樣,先等野野口的判決結果下來後再說吧。”她以冷靜的語氣回答。

對日高邦彥被殺一案,我至今依然窮追不舍,我想上司看在眼裏不是很高興。案犯已經招認,連親手寫的自白書都有了,何必還四處探問?他會這麽想也理所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