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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夫緩緩轉過頭來,和八重子四目相覷。
“那是……什麽?”他的聲音顫抖著。
八重子舔了舔嘴唇,她的口紅已經褪去了不少。
“不知……是哪家的女孩子。”
“沒見過的孩子?”
“對。”
“為什麽會在咱家院子裏?”
八重子低下頭,沒有作答。
昭夫只能繼續追問一個決定性的問題。
“她還活著嗎?”
他希望看到八重子點頭,然而對方卻依然木無表情地一動不動。
昭夫感到渾身一陣發熱,可他的手腳卻是冰涼的。
“究竟是怎麽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回來時她已經倒在院子裏了。然後為了不讓別人發現,我就……”
“給她蓋上了塑料袋?”
“是的。”
“有沒有報警?”
“怎麽可能?”她以一種近乎反抗性的目光瞪了昭夫一眼。
“可這孩子死了啊。”
“所以就更……”八重子咬著嘴唇,面部表情因痛苦而顯得扭曲。
昭夫突然明白了當前的事態,也想通了妻子為何這般憔悴以及不想讓別人看見屍體的理由了。
“直巳呢?”昭夫問道,“直巳在哪兒?”
“在他房間裏。”
“你去叫他來。”
“可他不肯出來啊。”
昭夫感到有一陣絕望般的黑暗向他襲來,少女的屍體果然和自己的兒子有關。
“他對你說什麽了嗎?”
“我在他房門外問了幾句……”
“為什麽不進他房間?”
“可是……”八重子以一種鄙夷的目光望向昭夫,面露怨恨之色。
“算了,那你怎麽問的?”
“我問他那個女孩子是怎麽回事……”
“他說什麽?”
“他嫌我煩,還說問那麽多幹什麽。”
這確實像是直巳會說的話,連那種語氣昭夫都能想象得出來。可他仍然不願相信在這種情況下也只會這麽說的人竟然是自己的兒子。
“好冷……能不能關上?”八重子將手伸向了玻璃門,一邊使自己的目光盡量避開院子的方向。
“那孩子真的死了嗎?”
八重子沉默地點了點頭。
“你確定嗎?不是昏迷?”
“已經過了好幾個小時了啊。”
“但是……”
“我也希望她是活著的。”八重子擠出了這樣一句話,“可是,只要看一眼就明白了,如果你看到也一樣會的。”
“是怎樣一副情形?”
“怎樣的情形?”八重子用手捂著額頭,就地蹲了下來。“地板被小便給弄臟了,應該是那個女孩子的。女孩子的眼睛就這麽睜著……”看來她已無法繼續描述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陣嗚咽聲。
昭夫終於明白了異臭的根源,女孩多半就是死在這間屋裏的。
“沒有出血嗎?”
八重子搖了搖頭,“我覺得沒有。”
“真的嗎?就算沒出血,難道沒看到傷口嗎?比方說跌倒在地磕著了頭什麽的?”
他真心希望這只是一場事故,然而八重子卻再次搖了搖頭。
“這我倒沒注意,不過,大概……是被掐死的吧。”
伴隨著胸口的一陣悶痛,昭夫的心跳加快了。他想吞一口口水,卻發現自己早已口幹舌燥。掐死?是被誰?——
“你怎麽知道的?”
“總覺得……是這樣,我也聽說過被掐死的人會有小便失禁的現象。”
這一點昭夫也知道,多半是在電視劇或是小說中看到的。
昭夫發現手電筒還一直開著,他關上了電源,將其放在桌上後直奔房門。
“你去哪兒?”
“上二樓。”
他忍住沒怪妻子問了多余的問題。
一進入走廊,他就踏上了古舊的樓梯。樓梯的燈沒開,但昭夫連去觸碰開關的心情都沒有。他甚至想在黑暗中屏住呼吸,也終於明白了八重子不想讓他開燈的感受。
上樓後左手邊就是直巳的房間,燈光從門縫中透了出來。走近一聽,還傳出某種吵鬧的聲響。昭夫敲了敲門,沒有反應。經過一瞬的遲疑,他打開了房門。
直巳盤腿坐在房間的中央,正在發育的身軀上長著細長到顯得有些怪異的手腳。他拿著遊戲機的手柄,目光直盯著前方一米處的電視畫面,似乎絲毫沒察覺到父親已經走了進來。
“喂。”昭夫低頭看著讀初三的兒子道。
可直巳並未做出任何反應,他的手靈活地操控著手柄,畫面中的虛擬角色們則不斷重復上演著殺戮的鏡頭。
“直巳!”
在昭夫的嚴厲語調下,他的頭終於稍稍扭過來了一些,嘴裏嘀咕著什麽,似乎是“煩死了”。
“那個女孩子究竟是怎麽回事?”
對方沒有作答,只是煩躁地按動著手上的按鍵。
“是你殺的嗎?”
直巳的嘴唇總算抽搐般地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