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最後一環(第2/4頁)

“不,”他平靜地說,“只有一個人有可能燒掉那份遺囑——英格爾索普太太自己!”

“不可能!”我大聲說,“她那個下午剛剛寫好!”

“然而,我的朋友,就是英格爾索普太太。因為要證明這個事實別無他法: 在一年中最熱的那段時間的某一天,英格爾索普太太吩咐仆人在她房間裏生了火。”

我大喘一口氣。我們太蠢了,居然從沒想到那火是那麽不協調。波洛繼續說道:

“先生,那天在陰涼處的溫度是華氏八十度,可英格爾索普太太卻吩咐點起了火!為什麽?因為她想燒掉什麽東西,又想不出別的辦法。因為在斯泰爾斯實行戰時節約政策,一張廢紙都不準扔掉。因此像遺囑這麽厚的文件也無法燒掉。聽說英格爾索普太太房間裏生火的時候,我倉促地得出結論,這是燒了某些重要文件——可能是份遺囑。所以在壁爐裏發現了燒焦的紙片我也沒覺得奇怪。當然,我並不知道上述那份遺囑是那天下午才寫好的,而且我得承認,得知這件事之後,我陷入了一個巨大的誤區。我得出結論,英格爾索普太太決心燒掉那份遺囑,直接引發了那天下午的爭吵,因此吵架是發生在立遺囑之後而不是在那之前。

“這裏,我們知道,我錯了。我不得不放棄了這個想法。我換了個新的立場來考慮這個問題。那麽,在四點鐘的時候,多卡絲聽見她的女主人生氣地說: ‘你別以為我怕傳揚出去,或者夫妻醜聞這一套能阻止我。’我推測,並且正確地推測到,這些話不是沖著她丈夫而是沖著約翰·卡文迪什說的。五點鐘,一小時之後,她幾乎說了相同的話,但立場不同。她向多卡絲承認道: ‘我不知道該怎麽辦; 夫妻醜聞是一件可怕的事情。’四點的時候她在生氣,可還是一副女主人的口吻; 五點的時候她卻處於極度痛苦之中,說受到了極大的刺激。

“從心理上分析這件事,我得出一個推論,我相信是正確的。她第二次說到的‘醜聞’跟第一次不同——因為這包括她自己!

“讓我們設想一下。四點,英格爾索普太太跟她兒子吵了一架,並威脅要向他妻子揭發他——順便提一下,他妻子不小心聽見了大部分對話。四點半,在進行了一場關於遺囑有效性的談話之後,英格爾索普太太由此重新立了一份對她丈夫有利的遺囑,也就是花匠做見證人的那份。五點,多卡絲發現她的女主人情緒相當激動,手裏還拿著一張紙——多卡絲以為是‘一封信’——就在這個時候,英格爾索普太太吩咐在房間裏生了火。推測起來,是在四點半到五點之間,其間發生了一些事,導致情緒完全逆轉,因為她急著燒毀遺囑,就像她之前急著想立定這份遺囑一樣。是什麽事呢?

“據我們所知,在那半個小時裏只有她一個人。沒有人進出過那間內室。是什麽事讓情緒發生了突然性的轉變呢?

“只有一種推測,但我認為我的推測是正確的。英格爾索普太太的書桌裏沒有郵票,我們清楚這一點,因為後來她吩咐多卡絲帶過來一些。房間對面的那個角落裏是她丈夫的書桌——鎖著的。她急著想找到幾張郵票,並且——根據我的推測——她試著用自己的鑰匙開桌子。我知道其中有個鑰匙是匹配的。所以她打開了書桌,找郵票的時候發現了另外一些東西——就是多卡絲看見的她手裏的那張紙,當然這本來絕對不能讓英格爾索普太太看到。另一方面,卡文迪什太太認為,她婆婆牢牢抓住的這張紙是她丈夫不忠的書面證明。她向英格爾索普太太索要這張紙,而她卻讓她寬心,說真的和這件事無關。卡文迪什太太不相信她。她認為英格爾索普太太是在保護她的繼子。既然卡文迪什太太是個堅定果斷的人,在她小心謹慎的面具之下,是她對丈夫瘋狂的妒忌。她決心不惜一切代價都要把那張紙弄到手,靠著這種決心,她等到了一個機會。她無意中撿到了英格爾索普太太文件箱的鑰匙,就是那天早上丟了的那枚。她知道婆婆總是把重要的文件存放在這個特殊的箱子裏。

“因此卡文迪什太太制定了計劃,只有因妒忌而孤注一擲的女人才會那麽做。傍晚某個時刻,她拔去了通往辛西亞小姐房間那扇門的門閂,可能還在鉸鏈上抹了點油,因為我發現我試著開門的時候,一點動靜也沒有。為了安全起見,到了淩晨她才實施自己的計劃,因為在那個時候,用人們一般都能聽見她在房間周圍走動的聲音。她穿好了在田間幹活時的衣服,悄悄地從辛西亞小姐的房間進入了英格爾索普太太的房間——”

辛西亞打斷了他的話:

“但是如果有人進了我的房間,我應該醒過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