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麻將夜(第3/4頁)

我指出她的理論有幾處難以自圓其說,可是一旦某種觀念在卡洛琳的腦子裏生根發芽,那別人無論如何都拔不起來。

“而且你覺得波洛先生也持同樣的觀點。”甘尼特小姐若有所思,“一定是離奇的巧合,不過我今天下午在克蘭切斯特的馬路邊散步時,看見他乘車駛過我身旁。”

我們不由得面面相覷。

“哎呀,我的天!”甘尼特小姐突然喊道,“我都和牌半天了,一直沒注意。”

卡洛琳這才從幻想中回到牌桌上。她向甘尼特小姐指出,這是一副混一色的牌,可以吃很多張,不做大牌直接平和非常不劃算。甘尼特小姐一邊沉住氣聽著,一邊收著籌碼。

“是啊,親愛的,我懂你的意思,”她說,“可這總要看你一上手拿的牌好不好,對不對?”

“你如果不做牌,就永遠和不了大牌。”卡洛琳固執己見。

“哎,大家各有各的打法,不是嗎?”甘尼特小姐低頭瞧了瞧面前的籌碼,“不管怎麽說,現在是我贏得多。”

卡洛琳沮喪不已,沒吭聲。

東風打完了,我們繼續洗牌開局。安妮端上茶點。卡洛琳和甘尼特小姐之間有些不愉快,在晚間娛樂中,這種場面司空見慣。

“拜托你稍微打快點兒,親愛的,”每當甘尼特小姐出牌猶豫時,卡洛琳就催促,“中國人打牌時動作很快,就像唧唧喳喳的小鳥。”

五分鐘過後,我們也仿效中國人,打得飛快。

“你還沒和我們分享情報呢,謝潑德,”卡特上校快活地說,“真是只老狐狸。你和大偵探一起查案,卻一點風聲都不透露。”

“詹姆斯這個人很特別,”卡洛琳說,“嘴縫得非常嚴。”

她冷冷地白了我一眼。

“我發誓,”我說,“我什麽都不知道。波洛的保密工作做得好。”

“他真聰明,”上校咯咯笑道,“不肯走漏消息。不過這些外國偵探都很有本事,我覺得他們個個詭計多端。”

“碰,”甘尼特小姐平靜的口吻中帶著幾分得意,“和了。”

形勢更加緊張。甘尼特小姐連和三把,令卡洛琳惱怒不已。碼牌時她教訓我: “你真煩人,詹姆斯。像個木頭人一樣傻坐著,什麽也不說!”

“可是,親愛的,”我反駁道,“對於你想聽的那些事情,我實在沒什麽可說的。”

“胡扯,”卡洛琳一邊碼牌一邊斥責我,“你肯定知道一些有趣的內幕。”

我一時沒吭聲。此刻我興奮極了。以前我也聽說過天和——剛上手的一副牌就是和牌,但從沒指望過自己也能拿到。

我抑制住狂喜之情,將牌推倒在桌面上。

“在上海的俱樂部裏——”我宣布,“他們管這叫做天和——完勝!”

上校的眼珠子都快迸出來了。

“太不可思議了,”他驚呼,“我發誓,從沒見過這種牌!”

受到卡洛琳之前冷嘲熱諷的刺激,加上一時得意忘形,我沒管住自己的嘴巴。

“至於有趣的內幕嘛,”我說,“一只內側刻著‘R贈’的結婚金戒指怎麽樣?”

在他們的逼迫下,我雖省略了前因後果,但還是不得不供出發現那寶貝的確切地點,以及戒指上所刻的日期。

“三月十三日,”卡洛琳說,“剛好六個月前。啊!”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興奮地做出各種推測,最後可歸結為三種觀點:

一、卡特上校認為: 拉爾夫和弗洛拉已經秘密結婚,這種解釋最簡單。

二、甘尼特小姐認為: 羅傑·艾克羅伊德已經和弗拉爾斯太太秘密結婚。

三、我姐姐認為: 羅傑·艾克羅伊德和女管家拉塞爾小姐秘密結婚了。

後來,準備睡覺前,卡洛琳又提出來了第四種高論。

“記住我的話吧,”她突然說,“就算傑弗裏·雷蒙德和弗洛拉已經結婚了,我也一點都不意外。”

“如果他們結婚,戒指上應該刻‘G贈’而不是‘R贈’。”我提出異議。

“你哪裏知道,有些姑娘喜歡用姓氏稱呼男人。而且今天晚上甘尼特小姐不是說了嗎——弗洛拉舉止輕率。”

嚴格說來,我根本沒聽到甘尼特小姐說過這句話,但我很佩服卡洛琳含沙射影的功力。

“會不會是赫克托·布蘭特?”我暗示道,“如果有誰——”

“瞎說,”卡洛琳說,“我敢說布蘭特十分仰慕她——甚至可能已經愛上她了。但她這種年輕姑娘,身邊有位英俊的秘書,怎麽可能看得上年齡足夠當她父親的人?但她有可能鼓勵布蘭特對她獻殷勤,姑娘們都是很狡猾的。不過有一點我要告訴你,詹姆斯·謝潑德: 弗洛拉·艾克羅伊德一點兒也不在乎拉爾夫·佩頓,而且從來都看不上他。這一點你完全可以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