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波洛發表演講(第2/4頁)

“盡管如此,一定還存在某些確定的、不模糊的跡象。比方說有一點,這個兇手並非是半夜抵達貝克斯希爾,然後輕而易舉地在海灘上找到了一個名字以B字母開頭的姑娘——”

“我們必須探究這一點嗎?”

說話的是唐納德·弗雷澤,這些話似乎是被某種內心的痛苦從身體裏擠出來的。

“我們必須探究一切,先生。”波洛說著轉向他,“你來這裏的目的不是為了通過拒絕回憶細節來讓自己的情感不受傷害,而是在必要的時刻通過深入探究來折磨它。就像我說的那樣,並不是機遇給ABC提供了貝蒂·巴納德這個受害人。他肯定經過了慎重的挑選,所以說,他是有預謀的。也就是說,他事先偵查過地形。他知道了一些情況,比如在安德沃爾作案的最佳時間、貝克斯希爾的周邊情況、徹斯頓的卡邁克爾·克拉克爵士的生活習慣。在我個人看來,我不相信沒有任何可以幫助我們確認兇手身份的跡象或最細微的線索。

“我臆斷,你們當中的某個人或者所有人,知道一些自認為不知道的事情。

“由於你們之間的相互聯系,有些東西遲早會顯露出來,呈現出一種你們做夢也沒有想到的意義。這就好比玩拼圖遊戲,你們每個人手裏拿的拼塊看似毫無意義,但當你們把它們組合在一起的時候,卻發現整個畫面的某個部分會顯現出來。”

“言辭!”梅根·巴納德說。

“嗯?”波洛好奇地看著她。

“你剛才說的全是空洞的言辭,沒有任何意義。”

她的語氣中包含著一種不顧一切的張力,我早就把這一點和她的個性聯系起來了。

“言辭,小姐,只是思想的外衣。”

“呃,我認為是理性。”瑪麗·德勞爾說,“小姐,我真的這樣認為。人們似乎經常在討論的時候看清問題的本質。當你作出判斷的時候,連你自己可能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談話會以各種各樣的方式引出很多東西。”

“如果真的是‘少說為妙’,那麽,這一點與我們來此的目的恰恰相反。”富蘭克林·克拉克說。

“你怎麽看,弗雷澤先生?”

“我懷疑你說的那些話的實用性,波洛先生。”

“你是怎麽想的,托拉?”克拉克問。

“我認為討論的原則總是正確的。”

波洛建議道: “你們重溫一下案發前的情況怎麽樣?克拉克先生,從你開始吧。”

“讓我想想,卡邁克爾遇害那天的上午我去航海了。捕到了八條鯖魚。海灣風景很美。在家裏吃了午飯。我記得吃的是愛爾蘭燉菜。我在吊床上睡了一覺。喝了茶。寫了幾封信,錯過了郵遞時間,於是開車去佩恩頓寄信。然後吃了晚餐——沒什麽不好意思說的,我又把一本伊迪絲·內斯比特寫的書拿起來讀了讀,我從小就喜歡這位女作家。然後電話鈴響了——”

“還有進一步的情況。克拉克先生,你現在回想一下,那天早晨去海邊的路上遇到什麽人沒有?”

“遇到了很多人。”

“你能記起他們的情況嗎?”

“現在什麽都不記得了。”

“你確定嗎?”

“呃,讓我想想,我記得有一個特別胖的女人——她穿了條紋的絲綢裙子,當時我還納悶她怎麽穿成這樣,她還帶著兩個小孩——海灘上還有兩個年輕人和一條獵狐梗,他們扔石頭讓它追。哦,對了,還有一個黃頭發的女孩,一邊遊泳,一邊尖叫。真奇怪,全都想起來了,就像沖洗一張照片。”

“說得好。現在說說那天晚些時候——在花園裏,還有去郵局的情形——”

“園丁澆花……去郵局?我差點兒撞上一個騎車的人,那個蠢女人搖搖晃晃,沖著她的一個朋友大叫。恐怕就這麽多了。”

波洛轉向托拉·格雷。

“格雷小姐?”

托拉·格雷用自信的語氣清楚地回答。

“上午我處理了卡邁克爾爵士的信件——見過女管家。下午嘛,我想,我寫了幾封信,做了一會兒針線活兒。真的很難回想起什麽。那是一個很普通的日子,我很早就上床歇息了。”

令我感到相當驚訝的是,波洛沒有繼續問下去。他說:

“巴納德小姐,你能回想起最後一次見到你妹妹時的情形嗎?”

“大概是在她死前兩周。我回家過周末。那天的天氣很好。我們去了黑斯廷斯的遊泳池。”

“你們主要談了些什麽?”

“我責備了她一番。”梅根說。

“還有什麽?她說了什麽?”

女孩皺起眉頭努力回憶。

“她談到缺錢——剛買了一頂帽子和兩條夏天穿的連衣裙。聊了會兒關於唐的事……她還說她不喜歡米莉·希格利,那個在咖啡館工作的女孩。我們嘲笑了一番咖啡館女老板梅裏恩……別的我就想不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