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天(第2/23頁)

“什麽事?”她問。

“瑪麗,你好。報業進展怎麽樣?”

“不景氣,”她承認道,“有了免費報紙和網絡,願意買報紙讀新聞的人越來越少了。”

“報紙的廣告收益怎樣?”雷布思問。

“大幅度削減。”她嘆氣道。

“像你這樣的自由職業者應該沒多少活兒吧?”

“約翰,新聞故事還是不少的,只不過編輯不願意付費。你沒注意到小報嗎,他們打廣告請讀者提供新聞和圖片……”她的頭倚著座位靠背,閉著眼睛。雷布思突然對她產生了同情。他認識瑪麗好幾年了,兩人曾互相給對方提供過小訣竅和各種信息。他從來沒見她這麽疲憊過。

“也許我能幫你點忙。”他說。

“關於托多羅夫和裏奧丹嗎?”她猜測道,睜開眼睛,看著他。

“沒錯。”

“你為什麽在這外面待著,不去裏邊呢?”她指了指警察局。

“因為我想請人幫忙。”

“意思是你想讓我深入調查一下?”

“瑪麗,你真是太了解我了。”

“約翰,過去我已經幫了你很多忙了。這也太不公平了。”

“這次或許不太一樣。”

她疲憊地笑了笑,“你總是這樣說。”

“好吧。就當這是你送我的退休禮物吧。”

她更仔細地打量著他,“我忘了你要退休了呢。”

“我已經退休了。柯伯恩給我停職了。”

“他為什麽要那麽做?”

“我說了他一位同事的壞話。那個人叫邁克爾·埃迪森。”

“是個銀行家嗎?”她的語調馬上提高了,人也振作了不少。

“他和托多羅夫之間有點關系,只不過不那麽緊密。”

“具體點。”

“6度。”

“不過還是很吸引人。”

“就知道你會這麽認為。”

“你會告訴我這件事嗎?”

“我盡力吧。”雷布思糾正了她的說法。

“你想要什麽回報?”

“安德羅波夫。”

“他是俄國一名實業家。”

“沒錯。”

“最近跟著貿易代表團其他成員來這裏了。”

“其他人都回國了,他卻沒走。”

“這個我不知道,”她撇了撇嘴,“那你想知道什麽?”

“他究竟何許人也,怎麽弄到那麽多錢的。還有,他和托多羅夫之間肯定有關系。”

“是因為他倆都是俄國人嗎?”

“我聽說他倆很久以前就認識。”

“還有呢?”

“托多羅夫過世當晚,他和那位老同學一樣,在同一家酒吧喝酒。”

瑪麗·亨德森低聲吹了個長長的口哨,“沒人知道這個嗎?”

雷布思搖搖頭,“還有很多消息呢。”

“假如我把它寫成新聞,你老板肯定會猜到是誰透露給我的。”

“再過幾天就可以說這個消息是老百姓提供給你的了。”

“意思是你不會東山再起了嗎?”

“是的。”他說。

她眼睛一眯,“我敢說你還有許多事情要八卦呢。”

“瑪麗,還是留著給我寫回憶錄吧。”

她又打量了他一番。“你得找個代筆人。”她提醒他。這聽著不像是在開玩笑。

《蘇格蘭人》報業位於荷裏路德路盡頭的一棟現代化大樓裏,對面就是BBC和國會大廈。盡管瑪麗·亨德森幾年前就辭掉了那裏的全職工作,仍然很有名,並持有安全通行證。

“你是怎麽把通行證搞到手的?”雷布思在前台登記時問她。亨德森彈彈鼻子。雷布思別上了訪客牌。接待處辦公桌後面的辦公室很大,而且是開敞式的,似乎只有九到十名員工在這裏辦公。雷布思說了個數字。亨德森一聽,說他的思想太陳舊了。

“如今出一份報紙可不需要那麽多人了。”

“你聽上去沒什麽激情啊。”

“舊樓很有特色。過去的新聞編輯部也一樣,大家都瘋了似的到處跑,想寫一篇完整的報道。編輯挽著袖子,到處罵人。替補人員像老煙囪似的不停抽煙,想把雙關語加到報道裏……報紙得用手工剪切,發放。當時一切都那麽……”她想了個合適的詞。“高效。”最終她說。

“過去當警察也很有意思,”雷布思安慰她說,“不過警察辦的冤假錯案也比較多。”

“你這個年齡還是可以懷舊的。”

“你不可以嗎?”

她聳聳肩,在一台閑置的電腦前坐下來,招呼他拉把椅子過去。一名留著些許胡須、戴著半月形眼鏡的中年男子從他倆身邊經過,問了聲好。

“你好,戈登,”亨德森回應道,“告訴我一下密碼,好嗎?”

“康納利。”他說。

她謝了謝他,看著他走出去,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她告訴雷布思,聲音稍微低了些,“這裏差不多有一半人以為我還拿工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