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做妻子的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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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到底又見面了。我相信一定還能再見的。”香澄目不交睫地定睛瞅著秋田說。

秋田一踏進酒吧,香澄就瞧見了他。不知是哪處的宴筵散了,秋田讓一批喝了不少酒的男人簇擁著,推開了酒吧間的大門。就在這一刹那間,香澄欣喜地看到他的身上閃爍著光彩,她的視線被吸引了過去。起先,秋田對一言不發、輕快走來站在他面前的香澄竟然沒認出來。不過,一下子不禁又叫:“啊,是你呀!”

秋田又綻出曾經溫暖過她的心的那種微笑。

“嗨,這位是秋田先生,這位是店裏的一號女招待,既然是香澄小姐的老交情,可怠慢不得呀。”一起來的男人們齊聲逗趣說。

“是嗎?尊姓是秋田啊!”香澄的話聲有點兒激動,直到這時候,她才知道救命恩人的姓氏。

“那時候你怎麽也不肯告訴我大名和住址呢!”香澄在火車式座位上還沒等坐下,就急急地說,宛若在埋怨對方的冷漠。

同來的人以及別的女招待見他們倆有什麽事,都知趣地遠遠走開了。

“不,對不起,對不起。並不是拿什麽架子,又沒啥大不了的事,實在不好意思。”秋田搔搔頭解釋說。

“沒啥大不了,可對我來說,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哪!”

“不,不是這個意思。這……就是說,在那種情況下,山裏的男人都會和我一樣這麽做的。因此嘛,也並沒有什麽了不起的。”

“那麽,說給我聽尊姓大名就好了。你不知道這兩個月來,我找得你好苦哇。”

“太抱歉了。這就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叫秋田修平,是日本勞災防止協會的特約醫生。”

“我是竹本香澄。就在這店裏服務。那天承蒙多多關照。”

香澄這兩個月來發瘋似地要找的人,現在就在面前,像終究辦完了一件大事般感到一陣輕松。這種快慰又慢慢充盈了整個身驅。她深情地回憶起過去兩個月來的時光。

山中邂逅相遇的那位男子,連姓名和身份都沒說就走了。在具有男子漢風度的清臒的臉龐上,那暖人心房的目光深處,卻隱藏著使人難以忍受的孤寂。

這並不是為了奪取原屬於大原的那顆心而故作矜持的玩世不恭,而是從一生下來直到死,籠罩終身的陰影。香澄固然並沒有這麽深刻銳利的眼光,能直透秋田的心底,但曾被男子拋棄過的女人,卻能辨別出跟薄情郎本質上不同的男人來。女人們都具有這樣的辨別力。

“找到他怎麽辦?”

“找到他,只是向他道謝而已。”

“就這些?”

“就這些。”

香澄每天無望地不斷尋找他,一面又幾次三番,這麽反反復復地自問自答。但是,她又不想承認自己對秋田懷著與日俱增的愛情,這不斷加深的感情已經到了無法否認的地步,但她還硬是視而不見。

“為了男人,我吃夠了苦,再也不能第二次去愛上和相信一個男人了。男人對我來說,只不過是謀取收入的一種對象,也只有這點兒價值。他……啊,唯有他不是我謀取收入的人。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是不能和性愛混淆在一起的男人啊。確實是這樣。”香澄無法否認自己對秋田的愛慕之情,但又這麽自圓其說地來欺騙自己。

然而,此時此刻,在這裏和秋田相對而坐,方知自己的意志是多麽脆弱啊。一旦男女相愛,就絕不可能不與性愛聯系在一起。倘若不然,那也是用孩提時代那種幼稚的浪漫情調支撐的、不成熟的“純潔之愛”。

“請再來啊。”

當秋田站起身,香澄送客的時候,她的目光已不僅是對一個救命恩人,而是把少女成熟的愛情奉獻給愛人的那種火焰,在心中點燃而發出了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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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人很快地往來頻繁起來。姑且不說香澄對秋田的鐘情,就是秋田和香澄在一起,心中也感到有了慰籍。但憑秋田微薄的收入是無法常去這一流酒吧的。香澄擔心會增加秋田的額外支出,提出在別處會面,然而,秋田卻不喜歡這麽做。

和往昔的妓女不同,女招待的人身自由並沒有受到約束。下班後與香澄在別處見面並沒有什麽大的礙事處。但秋田卻感到這麽做總有點兒不夠光明磊落。一個月去一兩次,秋田已經感到十分吃力。但一到酒吧打烊以後,就不再邀她出去。往往是慢慢地啜飲兌了水的淡酒,和香澄安靜地聊聊天,然後溫文爾雅地告別回家。每回都如此,簡直就同初來的客人和女招待的交往完全一模一樣。而且秋田也不想在這上面再往前一步。香澄終於耐不住了。

“噯,今天晚上送送我好嗎?”十月底的一天,秋田難得坐到將近打烊時分(這當然也是香澄竭力挽留的結果),香澄央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