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奇怪的患者(第3/4頁)

對方默不出聲。

“像這樣的有毒物質,在日常的生活環境中幾乎不可能存在。當然這也不能輕視。我們首先懷疑這種有毒環境是在工廠裏才有的。您的廠裏有害化學物質很多。如果,您得病的原因是在廠裏的話,那您的同事們也同樣處於危險之中。怎麽樣,為了救救您的夥伴,也為了盡可能控制並減少職業病,有什麽情況,請告訴我們好嗎?”

田部還是一副無動於衷的表情,但這掩飾不了內心的動搖。

“接觸過哪些新的物質?叫什麽?您是幹什麽工作的?制造什麽產品?唵?請告訴我們。”

“我忘了,什麽也記不得了,究竟在什麽地方得了病,全記不起來了。”

“想不起來嗎?”

“想不起來了,簡直就像在迷霧中一般。”

“那麽,什麽地方有霧?什麽時候的事您忘了嗎?”

“好久沒回家了,這次休假回到東京,突然感到不舒服,等我恢復知覺,人已經在這裏了。是家裏人送我來的嗎?”

“休假?好久沒回東京了!您的工作地點不正是都下T市日本化成的T工廠嗎?還是出差到什麽地方去了?”

田部露出說漏了嘴難以挽回的神態。如果從T市的廠裏回到他自己的家,同在一個城裏是不該說什麽“休假”、“好久沒回東京”這類話的。這是被秋田巧妙的“誘導式提問”釣出來的話。

“您是從哪裏回到‘久別’的東京,而且感到不舒服的?這以後在您的記憶裏蒙上了一層霧靄。”

“……”

“這麽說來,您在直接回東京以前,就在‘那個地方’才使您處於迷霧中一般,在那裏有什麽情況?在那裏幹什麽?”

倘若姑且相信田部的談話,那麽他的記憶力是在“那個地方”回東京以後,到今天早晨這一段時間裏喪失的。

由於某些原因,產生了精神障礙以後,從某一時刻開始,這以後經歷的事都無法想得起來,這叫健忘症。田部的病也屬於這種症狀。健忘也可能有心理因素,但田部的症狀明顯是由外界化學有害物質侵入人體造成的。這樣,從某一時刻的前後開始,記憶就受到損害,可以考慮致病因素就是這一時候或接近這個時候開始形成的。

在秋田的追問下,田部卻默不作聲了,對秋田的臨床誘導訊問保持了高度警惕。

“您啥也不要隱瞞。您的一句話,可以救許多人,快說!”吉田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嚷了起來。這就反而更糟了。

頓時,田部同他粗壯的體格完全不相稱地露出了怯弱的目光,忽而又變得強硬起來。

“你別說得那麽怕人,究竟有什麽危險?不是和喝多了酒一樣嗎?先生,你看嘛,我哪兒不正常?到警察局去嘛!我還要喝個爛醉哩。”

田部還是口齒不清,這幾天幾乎接近斷食狀態,臉色鐵青,瘦削,但強有力的筋肉仍隱約可見,顯得很可憐。

誠然如田部所說,並不是單純的酒精中毒已經明瞭無異了。但究竟是什麽物質搞成這樣的,還不清楚。精密檢查結果出來之前,什麽也不好說。至少從外觀看來,除了健忘以外(這也是本人的申述),也沒有什麽很嚴重的症狀存在。

秋田一心想作些臨床研究,既然患者本人不願意回答,也就不能再訊問了。

“大夫,請讓我回家吧。已經全好了,沒有別的不舒服了。”田部似乎也感到秋田遊移不定的態度,得寸進尺地說。

“血壓還很高,小便裏有蛋白。”秋田總想把他留下來觀察,有點兒舍不得放他走。

“這又不是現在才有的,從祖上遺傳下來的老毛病了。”田部汕笑起來。由糖尿病產生高血壓這也是常見的症狀,僅憑這些並不能斷定是受新的有害物質的影響。在化驗結果還未完全出來前,不想放他出院。秋田出於職業性預感,覺得從昨天田部的症狀看來,是由未曾見過的非常危險的有害物質造成的。

但是,這僅僅是預感。醫生沒有權利留置一個外表看來並沒有嚴重症狀的病人。

“留不住了。”秋田朝吉田使了個眼色,吉田也無可奈何地苦笑了一下。

“又沒托人送我來醫院,一定是我女人自作聰明。她呀,多管閑事!”

田部臨走的時候嘴裏嘟噥著,仿佛故意說給他們聽似的。

“怪物!”田部一走,吉想厭惡地罵了一句。

“真是奇怪。”秋田也這樣說。

“為什麽要這麽躲躲閃閃不吐真情?清醒過來後還要一口咬定什麽都不知道,這種病人還是第一次遇到。”

“可不是這樣嗎?”

“這個男人,在臨走的時候,還埋怨人家‘多管閑事’。他神志不清的時候,家裏人才把他送進T醫院的,如果還有點兒知覺的話,就不會來醫院了。自己身心都遭到了損害,偏偏拒絕就醫,這是為什麽?難道怕人家知道造成損害的原因嗎?這裏一定有難言的隱情。”秋田喃喃地自問自答。驀地,朝吉田說:“吉田君,精密檢查進行到什麽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