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沒有市民權的死者

1

一年以後的9月13日淩晨左右,新宿區歌舞伎町二丁目的情人旅館“歌枕”走進一對男女。女的是常到歌枕來的應召女郎,旅館工作人員以為她又帶客來了。那男子瘦長身材,目光冷峻,其他方面沒給工作人員留下什麽印象。

約一小時後,男的先從房間出來,到總服務台時,他說:“她還要睡一會兒,我先走了。”這一切平平常常。

情侶一起到旅館來而分別離開並非奇怪,因為到此的男女均為了短暫的做愛,除了在那段時間外,雲雨後便想迅速還原成本來面目,各奔東西。與其說那平淡的表情顯示出交歡男女的滿足感,倒不如說各人臉上都漂浮著泄欲後的空虛。

然而,兩個小時過去了,女的仍未從房間出來。一般來說,房間使用時間是兩小時,超時是要追加金額的。客人已經走了,真不好意思向熟人討超時費。

總台的金澤昌枝往房間打了電話,但沒有人接。

“怪了,難道她還在洗澡嗎?”疑雲滿面的昌枝隔了數分鐘又打了次電話,仍然沒有人接。

“到底是怎麽回事?”昌枝拿著萬能鑰匙向房間走去。來到房間門口,為了避免尷尬,她先按了一下門鈴,敲了敲門,結果裏面什麽動靜也沒有。她將萬能鑰匙插了進去,打開細細的一道門縫,戰戰兢兢地往裏邊看。這旅館的門全是自動鎖死的,所以剛才那男的出去時,門便鎖住了。

從門縫往裏叫了幾聲——沒有回音。當然,裏面也沒有電視機的響聲和洗澡的聲音。側耳細聽,也沒有睡覺的鼾聲。昌枝心發慌了。

最近也是情人旅館不祥事件的頻發期。

房間有兩道門,靠走廊的門裏面還有一扇百葉門。那百葉是由上向下對外傾斜的,所以看不到房內。內門沒裝房鎖。

悄悄進入室內的昌枝輕輕推了推百葉門,那門便順暢地開了。室內的全景頓時盡收眼底。那女的仰面躺在床上,脖子上綁著旅館配備的浴衣腰帶,喪失視覺機能的雙眸翻著白眼珠盯著昌枝的方向。她表情苦悶,身體僵直。

因為有所思想準備,昌枝把驚叫聲控制到了最小限度,但她的身子仍像麻痹了一樣動彈不得。

2

接到歌舞伎町情人旅館發現一年輕女子的屍體的通報時,牛尾便感到一陣恐慌。雖然第一次通報尚不了解詳情,但他總覺得這是不祥之兆。

現場在靠近歌舞伎町繁華街的情人旅館街。周圍也都是同類旅館,專為來歌舞伎町消愁解悶的人們服務。

管區內的警車率先趕到現場,正在做現場保護。該旅館共有18個房間,發現屍體的房間是2樓203室。房間內沒有什麽特殊的地方——由一張雙人床和帶淋浴設備的衛生間構成,與廉價的商務旅館大同小異。枕邊有一台投幣電視,旁邊是冰箱,不奢侈而又方便。從機能上講,這已無可挑剔,總之,來這裏就是做愛的,所以房間內的大多空間都被那張雙人床占據了。這正是此類旅館的基本機能。

被害者身上只裹了件旅店的浴衣仰倒在床上。

屍體尚有血色,除了面部有些變形、表情難看外,無任何硬傷。猛一看,那屍體就像活人一樣妖艷。

大概是做愛之前洗澡,爾後躺在床上,此時脖子被腰帶纏住,沒叫幾聲便斷氣了吧!房間裏配備了兩套浴衣和浴巾,有一套沒有使用。現場沒留下爭鬥和反抗的痕跡,說明兇手作案迅速麻利。

兇殺的大致過程是:兇犯將帶子套在被害者脖子上,阻斷了大腦供氧。被害者瞬間意識消失,所以兇手未遇到反抗。將衣帶套在被害者脖子上是犯罪成敗的關鍵。作為兇器的腰帶是沒使用的浴衣上的。

估計兇犯是在被害者剛出浴想休息一下時下手的。

在核認被害者面容時,牛尾心中驚嘆一聲:“果然是她!”雖然面部有些變形,但那生前留下的飽經風霜的臉蛋正是巖佐夕子的。

“你認識她?”同事大上問道。

“嗯,有一面之交。”因牛尾的回答顯得含糊其辭,所以大上就沒再追問。如果被害者是刑警的熟人,就不必去調查其身份了。

被害者手提包裏有只裝著5萬日元(5張一萬日元的鈔票)的錢包,原封不動地留在包裏。由此可見,兇犯不像是盜賊。從外部觀察,屍體上也沒有性交和暴行的痕跡。

於是,可以認定犯人是以殺死被害者為目的而將其帶到旅館來的。認定為殺人案後,總廳偵查一科的偵查員和鑒別科科員也趕到了現場。第二天早上,新宿警察署成立了“歌舞伎町情人旅館應召女郎被殺案”偵查總部,並從偵查一科調來了那須班。

初次偵查的關鍵在於一鼓作氣、迅速行動、機敏細致。在通訊指揮室的統一調配下,各路人馬已處於緊急行動狀態,並在現場周圍廣泛撒開了調查網。據“歌枕”工作人員講,被害者名叫巖佐夕子,是這個旅館的常客。她屬於附近的幽會酒吧“摩娜麗紮”,從事應召女郎的活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