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尋母遇害(第2/5頁)

全然不關心與己無關的人是死是活,只要自己的生活安穩有保障就行了,所以,哪怕稍微有點兒威脅的事兒,都極力避開。為正義而戰只是自身安全能得到保障後的事情。

在美國,一般人看到犯罪行為往往佯裝沒看見,之所以這樣,是因為在這個多民族、多種族的國家裏,物質文明的巨大化使人喪失了自己的本性。

令人震驚的是,這種明哲保身的風氣竟也滲透到了警察中間。他們只在上班時負責保障人的權利和自由,維護公共安全和秩序,而下班後就成了普通人。

有時即使眼前有人陷入危難之中,但如果救這個人可能會威脅到自己的安全,他們就會視而不見。

肯也決不例外。如果發生了兇殺案,他會因職業本能而去追捕;但一旦從長時間的緊張工作中解脫出來,踏上回家的歸途,即使遇上市民受流氓糾纏之類的事,他也只當沒看見。

警察也是人,工作之余也有休息的權利。肯雖然對這種意識並不怎麽反感,但心中也覺得不是個滋味。

“我也不知不覺中了紐約的毒素。”

這樣,在肯那模糊不清的遙遠的記憶中,日本是個“人類安居的王國”。威爾遜·霍華德竟不惜犧牲自己的性命讓兒子去日本,究竟是為什麽呢?這引起了他極大的個人興趣。

肯到霍華德父子住過的公寓去過兩次,那裏的情況沒有絲毫改觀,依然是紙屑遍地,臭味熏天,酒鬼隨處可見。

使他吃驚的是,這次來和上次來所看到的一模一樣,還是這個地方,還是這些人。威爾遜·霍華德也曾是他們中的一員。

在霍華德父子住過的公寓附近的道路上,有幾個男人頹喪地站在那兒,那飲酒過量的紅臉上有些濕潤、發亮,原來他們正在哭泣。

“出了什麽事兒?”肯走過去向一個人問道。

“警官先生,您看這多可憐呀!

那人用手指了指,只見一個流浪漢靠墻蹲著,臉伏在膝蓋上,他面前擺著幾只劣質威士忌酒瓶,裏面都還有酒。肯立刻知道出了什麽事兒,以前他也曾遇到過類似的情況。

“什麽時候發現的?”

“今天早晨來這兒一看,薩爾蒂已經渾身冰涼了。比我們先走了一步,薩爾蒂,你這家夥怎麽就這麽走了呢!”

說話的男人淚流滿面。

“通知市裏了嗎?”

“嗯,收屍車馬上就來。”

這是個非常淒涼的告別儀式。一個流浪漢在街頭酒精中毒而死,他在人生道路上受盡挫折,借酒消愁,不知不覺地漂泊到紐約,在流浪漢、失業者聚集的角落裏,用酒精毀滅了自己。

所有的希望都破滅了。除了酒以外,其它一切欲望也都蕩然無存,於是就將那行屍走肉般的身體,浸泡在用乞討來的錢購買的酒中,茫茫然度日,直到真正的死期降臨。

這個早走一步的死者和自己是同一類人,因此,傷及同類其鳴也哀。盡管是艱辛不毛的人生,可是卻和死在路邊的老鼠、鴿子一樣,他選擇了自己所喜歡的“老位子”,至死還抱著廉價威士忌瓶子。這些靠酒度日的人,從死去的夥伴身上又一次看到了自己的必然下場。

這位死者至少一點也不孤獨,因為有一幫酒友聚集在他的遺體周圍,用威士忌瓶子代替靈牌舉行了告別儀式。

“薩爾蒂,你不是還想在死前回趟家鄉嗎?”

“他的家鄉在哪兒?”

“聽說是在意大利的一個叫薩爾蒂尼亞的島上。我不知道那島在哪兒。”

由於是來自薩爾蒂尼亞,所以人們就叫他薩爾蒂,誰都叫他的外號,恐怕連他自己都忘了自己到底叫什麽名字了。

在這兒出席“葬禮”的人都有類似外號,其中也有人連自己的故鄉在哪兒都不知道,這些人被稱為納斯托萊斯(無巢氏)、拉崔(耗子)等等。

送葬者心裏都知道,自己早晚也是同樣的歸宿。他們一邊向夥伴告別,一邊琢磨著不能讓自己最後一個死去,但願能在有人為自己送葬的時候離開人世。

不一會兒,市裏的收屍車來了。紐約每天早晨都有幾人這樣死去。他們有的死在道旁,地鐵裏、公園的椅子上或公共廁所裏,有的則是在公用電話亭裏默默地離開人世。收屍車的任務就是四處去收撿這些屍體。

收屍車一走,他們又分別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繼續沉溺於威士忌中。

“警官先生,喝一杯吧?”

一位送葬者說著給肯遞過來酒瓶,這些人渾身散發著臭味,像是從紐約地下冒出來的沼氣,他們除了喝酒之外,沒有其他任何欲望,所以對別人也無威脅。

肯推開他的手,走上了公寓門口的台階。馬裏奧仍舊將電視機的音量開得非常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