違章建築(第3/6頁)

如果所有的入住者都到建築科去喊冤,那科長會迫於人情事理,對違章建築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話說,那位舉報者所反映的違章建築,從大道上看不到,需要拐進小路才能看見。它位於道路的右側。騎著摩托的上田一進入這一帶,就看見工人們正在敷設板壁。

這塊地的總面積看上去大約為五十坪,住房占地三十坪,二層樓。根據該地區的建築密度規定,此房的建築面積超標十坪。這幢房子搭建得極為簡陋。

由矮墻圍繞的五六戶人家依地勢而建,小路旁還有由厚厚的水泥墻圍成的兩三戶人家,再往後走也是類似的住家。這些房屋的三面都由圍墻圍繞,北面朝著一條三米寬的小河,河對岸也是住宅區。

“你好,”上田喜一向一位正在勞作的工匠詢問,“這棟房屋的所有權人是誰啊?”

工匠們沒有回答。此時,房屋的基本框架已經建成,他們現在正忙於內部裝修。工程進展到這一階段,工匠們自然不會去搭理執法人員。上田拿出寫有“違章建築停止施工”的紅紙,貼到柱子上。工匠們一邊勞作,一邊斜著眼看他,暗自發笑。

上田貼好字條,正要返回,突然看見迎面走來一位四十四五歲、身著工裝的男子。兩人四目交合,不約而同地認出了對方。此人名叫杉子原,是個工頭。上田知道,杉子原在一家名為“希望建設有限公司”的開發商工作。

“上田,又碰壁了?”杉子原那黝黑的臉上浮現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是你啊!看來開發商是希望建設吧?”上田也笑著問。

“是啊,不過不要說這是我告訴你的。而且,我承包的工程已經結束了。”杉子原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上田返回區公署,向監察股長濱島作匯報。

“又是希望建設?真不好辦……”濱島嘆了口氣。

希望建設有限公司的總裁叫高鍋友三郎,就住在附近。高鍋就是那種死皮賴臉的開發商,在業內,他的狡詐是出了名的。迄今為止,監察股不知為這個希望建設費了多少心思。

“你先給他們打個電話,雖然高鍋不會立刻就來。”濱島股長已經對執法失去了信心。

一名女職員接了電話,說話的態度卻像個男的。不過出人意料的是,話筒裏很快傳出了高鍋的聲音。

“被你們發現了呀?”電話那邊的高鍋笑著問,“我正想這兩天向你們提交施工申請書呢。”

“高鍋先生,我已經去過工地了,那個違章建築太明顯了。我不知道你會在申請書上怎麽寫,反正那幢違章建築必須拆。”

“我們明天當面再說吧。”高鍋笑著掛斷了電話。

上田把通話內容告訴給濱島股長,濱島說:“這個高鍋不知吃錯了什麽藥,今天居然接了電話,不過,這家夥嘴上說明天來,我看他一定會拖到下周。”

“高鍋這麽不守信用,股長,你這次一定要好好處理他。”上田回話道。

然而,到了第二天,高鍋竟然出乎意料地拿著設計圖和申請書,真的出現了。

高鍋三十三歲上下,體格很健壯。據說,他以前曾是黑社會的成員之一。

“這是設計圖。”

簡直是睜眼說瞎話,圖紙上分明畫著一棟不足二十坪的平房。一旁的上田看著愣了一下,說:“有沒有搞錯?這是別處的房子吧?”

“你看看清楚啊,申請人可不是我,我只不過承包了建築工程。”高鍋回答。

申請人是本區長門町二街六一七番地的雲井規太郎,高鍋稱他是代表申請人來的。

“那麽,請你轉告他,讓他本人來。我先按這個地址給他發個通知。”

濱島股長接著又強烈要求高鍋停工。

但是後來,高鍋並沒有把那個雲井帶到局裏,並且三天後,發往長門町二街雲井規太郎的通知書也因地址不明被退了回來。

“這個雲井規太郎明明就是子虛烏有!股長,有叫這名字的人嗎?”上田憤憤地說。

此事後來的發展,就和我們前面提到的那個A的事例差不多。不,或許比A還更甚一些。監察人員給希望建設的高鍋打了幾次電話,電話那頭不是說他休息就是說他出差了。當然,所謂的雲井規太郎也從未出現過,寄出三次通知書也全部被退回,那地方根本就無人居住。

工地的施工仍在繼續,上田貼的紅紙也不知被誰扯掉了。房子的裝修已接近完工。

監察人員向工人們說明,表示這是違章建築。可對方回答說:“我們是雇來的工人,不管這些。”

他們本來也不是商議解決問題的對象。

後來,監察人員總算與高鍋聯系上了,高鍋表示他會停工,到現場查看,發現工程的確停止了。

“你好。我說,那個違章建築怎麽還在蓋?你們究竟上班是在幹嗎的?”對方譴責上田。電話裏又是上次那位匿名舉報人,聲音聽上去是名中年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