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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難者中的女性,就只有公司職員的妻子菅原和枝及二十三歲的山內明子兩個人了。而系著紙折人偶的桃花束只可能是獻給山內明子的。桃花節就是女兒節。

來這裏上花的人,想必是死者的親友。但從系著紙折人偶這一點上看,很可能也是一位女性。因為如果是男人的話,估計就只會帶花來了。只有女人才會精心折疊彩紙做成人偶,並把它系在桃花枝條上。這位女性不是別人,就是山內美代子,也就是山內明子的姐姐。

可即便是這樣,這束被換下來的桃花束為什麽偏偏要放在這野杜鵑之下呢?這難道也是偶然嗎?還是說,這“偶然”之中隱藏某種“必然”?

恭介打著傘蹲在地上。高高的草叢沒過了他的肩膀,草叢上的雨滴流進了他的脖子。

山內美代子是一個人來到這裏的嗎?不,這不可能。中野晉一肯定也一起來過。

那麽,中野晉一是察覺到“那事兒”才領著山內美代子來這兒來的嗎……

最初放在路邊的花束,因為那兒是事故現場,所以僅僅是為了祭奠遇難者,這是符合常理的。問題在於這野杜鵑開花的地方。將換下來的桃花束放在這兒,顯然是有什麽特殊含義。既然這樣,那個中野晉一到底又料到了幾分真相呢?

恭介看了看下面汽車川流不息的高速公路,又望了望左右兩邊。兩個方向上都有一個緩緩的彎道。

既不是天橋上掉下了什麽東西,也不是從天橋上垂掛下什麽東西。踩了急刹車的鋁板廂式車離開天橋也很遠。“火球似的東西”發光的位置就在這長著野杜鵑的地方,是在疾駛而來的鋁板廂式車的正前方僅一百米的地方。可是,如果說有人站在那裏放出了火球,那是絕不可能的。

事實上並未發現這樣的痕跡,並在天亮後再次仔細勘察時,也仍未發現任何線索……在追尾撞車前的一瞬間,他看到前方有一個像是紅色火球似的東西,後經警察調查,認為他所看到的是撞上鋁板廂式車的前兩輛中型轎車冒出的火焰。

這個謎一般的機關是誰都猜不到的。

恭介做了一個深呼吸,可自己也不知道是要吐氣還是要吸氣。

忽然他想到了什麽,用腳尖分開草叢尋找了起來。會不會掉了什麽東西?他瞪大眼睛尋找著。確切地說,是不是因為不小心而掉落了什麽?他尋找的範圍很廣,雨傘被他扔到了一旁。他用雙手扒開芒草尋找著。芒草割破了他的手掌。

什麽也沒有落下。這下可以放心了。兩只手掌上滿是鮮血和雨水,濕漉漉的。腦袋上往下滴水,鞋子上盡是紅土。他剛才滿地摸爬,弄得膝蓋以下和攝影包上沾滿了草葉和紅土。

他就這樣一身狼狽地打著傘,沿著山崖上的小路往回走。腳下的草叢間不時有一條條泛光的帶子穿過,那是蛇,嚇得恭介面如死灰,倉皇逃向天橋。

出租車已是蹤跡全無了。他看了看表,發現從下車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四十分鐘,超過了約定時間十分鐘。扣除車錢,還被司機白白撈走了近四千日元的小費。

如果是開自己的車來,就沒有這種晦氣了。那天晚上,他自己的車就在同一個地方停放了五個多小時。

恭介打著傘,沿著村道朝沼津方向漫不經心地走去。高高的山坡被雲霧籠罩著,兩百米開外就看不清了。

中野晉一這個家夥是個什麽人物?他和山內美代子又是什麽關系呢?

走在空無一人的雨中小道上,他還在不停地思索著。

時不時經過的田間塑料大棚,在雨水的壓迫下全都耷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