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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介覺得自己的心情一下子就輕松起來了。

“我只是瞎鼓搗擺了。說起來玩相機也有些年頭了,可老是上不去啊。”中野晉一面帶著苦笑說道。

“哪一行都一樣啊。真要幹起來都不是那麽簡單的。”恭介選擇了穩妥的說法。

“我就是這樣啊。平時工作忙,沒工夫擺弄照相機,所以總不見長進。不過呢,攝影我倒是真心喜歡。平時看看攝影雜志也心滿意足的。”

“您還看攝影雜志?那您可是動真格的了。”

“您這麽說,我就不好意思了。怎麽說也只是業余愛好罷了。”

“您喜歡哪種類型的照片呢?”

“這個麽,以前喜歡拍風景、人物以及動物什麽的,也就是被稱作‘沙龍照片’的那種……”

“哦,是這樣啊。”

恭介不經意中流露出對此不感興趣的神色。

“您不喜歡沙龍照片嗎?”

中野並沒有疏忽對方的表情。

“哪裏哪裏。沙龍照片也不壞啊。我以前也在那上面下了不少工夫的,可後來就漸漸感到沒意思了。首先,就像沙龍照片這個名稱所顯示的那樣,透著一種玩票的娛樂味兒。如果拍出的畫面能夠打動人心倒也罷了,否則就只剩下色彩和鏡頭技巧了。再說,近來相機的性能也在日新月異地提高,有些地方可以糊弄過去。慢慢地沙龍照片就成了顯擺小聰明小手段的東西,而攝影者的靈魂卻喪失殆盡。所以,照相機性能的提高就是攝影者靈魂的墮落啊……啊,您看我一說起來就不知天高地厚,真是讓您見笑了。”

說完,山鹿恭介恭恭敬敬地低頭行了一禮。

“哪裏哪裏。我完全理解您的意思。您就是因為這個才改拍新聞照片的嗎?”

“嗯。因為新聞照片是更為現代化的藝術。它是時代的記錄和見證,所以要比沙龍照片有價值得多了!”

“看到報上刊登的《沖撞》那樣扣人心弦的作品,確實會有如此的感想。那麽,在藤澤還有跟您持同樣藝術主張的人嗎?”

“沒有了。好像就只有我一個。”

“獲獎報道中有關於您的介紹,說您是原全國新聞攝影家聯盟成員,現在則不屬於任何攝影家團體,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嗎?”

“是的。我在藤澤成立了一個叫‘湘南光影會’的攝影團體,後來自己卻退出來了。”

“退出您自己組建的團體?”

“是啊,說來奇怪,可事情就是這樣。因為我和‘湘南光影會’中另外兩個幹事意見不合。那兩人技術也都是很好的。一個在藤澤的商業街上開了一家攝影器材店;另一個的太太是開美容院的,所以他能將所有的時間都用在擺弄相機上。”

“哦……”

“可是,他們所拍攝的凈是些剛才我們所說的沙龍照片。我們爭論了很久,最後,我就跟他們分道了。”

“從那以後,您就一直是獨來獨往的了?”

“就是這麽回事吧。這樣也很好,很自由嘛。盡管孤單了些,可這樣也能更專注於自己所愛好的事情。”

“那您退出全國新聞攝影家聯盟又是怎麽回事呢?”

“它是‘湘南光影會’的上級團體,所以退出了‘湘南光影會’就等於自動退出了全國新聞攝影家聯盟。”

“噢,原來是這樣啊。這麽說來,您是名副其實的獨行俠了?您能這樣做,也是因為您有這樣的實力吧?沒有實力的人,不依傍個什麽組織心裏就會不踏實,即所謂的小魚愛成群,對吧?”

“我自己並沒有這樣的實力。所幸的是有一位攝影界老前輩在撐我的腰啊。他就是古家庫之助,他可是新聞攝影界的權威泰鬥。”

“啊,不光是在攝影雜志上,就是在其他一般的雜志上我也是經常看到古家先生的名字的。他不就是A報新聞攝影大獎賽的評委主席嗎?他是很贊賞您的《沖撞》的。”

窗外掠過了一陣小船的引擎聲。

“古家先生是我心中的老師。”恭介端正了一下坐姿後,繼續說道“我還在‘湘南光影會’時,曾向全國新聞攝影家聯盟申請,請他來藤澤講過課。就是從那時,我開始跟他親近。從那以後,我就一直得到他的指點。我也曾就‘湘南光影會’同好們的沙龍化問題跟他傾訴過自己心中的煩惱,他說,他也有同感,還說我還是從那裏退出來為好。”

“這麽說來,是古家先生建議您退出‘湘南光影會’的?”

“那倒也不是。不過他確實是支持我的。我很尊敬古家先生,一直跟先生保持著通信聯系,每過兩個月總要去東京看望先生一次。”

“您十分崇敬古家先生啊!”

“不過,請別誤會。我的《沖撞》能得到A報的年度最高獎並不是評委會主任古家先生的偏袒。先生可不是那種人。他這個人是極其公正無私的,在評審上非常嚴格。”恭介加強了語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