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狂奔(第2/19頁)

“沒有……潘警官天天來,你有一直在監視?”

“我什麽時候說是在這裏負責監視了?”

袁適閉嘴運氣:“我給你開的是蜜月套房?”

“只是找個就近的地方枕戈待旦。”

“等到哪個‘旦’?”

“和彬一樣,等到老鼠出洞或是獵人撤套。”

袁適望向窗外一輛老款標致:“這麽簡陋的圈套,韓彬不會喜歡的,至少該偽裝得有誠意一些才好。”

“我倒覺得咱白局這次是煞費苦心,誠意滿載。”我也走到窗前,“這是個一眼就能看穿的暗哨,而且是中德大廈前後左右六個出入口唯一的監控組,估摸著車裏的人還沒出入口的數量多。”

“嗯,韓彬也能看出來,但梁梟現在還活著,就是說韓彬沒跳著慢三步進去——他要麽是已經放棄殺人,要麽就是……”

“每天上午七點多的時候,借著太陽公公燦爛的笑臉,北邊總參防化部家屬樓四層左數第一個窗口就會有點兒詭異的小反光。”

袁適思忖著扭頭看著我,沒說話。

“下午三點過後,東南側的喬新小區十一樓九層西北朝向的那個窗口也會出現相同的閃光點……”

“兩個監視據點?”

“我的位置只能看到這麽多,不過依老白酷愛人海戰術的風格推測,大概類似的監視點不會少於六個。”

“你確定?支隊從沒說過這裏有特別布控。”

“連保密工作都做得這麽紮實,還能說沒誠意?”我把窗戶開了條縫,點上煙,“看來老白是沒太在意咱們國際友人的安危,這套兒碼的,純粹是許進不許出嘛。”

袁適的表情顯得喜憂參半:“我可以期待韓彬無法識破麽?”

“遺憾得很,不能。”我用力嘬了口煙,險些嗆到自己,“即便他沒我這麽帥的觀察角度,但某些無視交規胡亂停靠的車輛,突然愛好東張西望的大廈保安,‘7-11’便利店憑空冒出來的午夜熟客,還有曹伐同志那隔著兩站地都能聞到的口臭……”

“以及目前完好無缺的梁梟都可以證實韓彬沒上當?”

“嗯,他在觀望。”

“等白局長撤下布控?”

“或者梁總出來遛彎兒。”

“那他的等待就要結束了。”袁適嚴肅地注視著窗外,“可靠消息:梁梟以及六名隨行人員正要返回美國。”

我一挑眉毛:“哦?什麽時候?”

“明天下午一點四十,美聯航空UA5455,直飛洛杉磯。”

“韓彬在龐欣床前的墻上畫的就是這個。”袁適從文件夾裏抽出兩張尺寸超大的照片,比較了一下,遞給我其中一張。

我橫看豎看,只看見白墻上點了幾個黑點兒:“你確定這不是一群蒼蠅的屍體?”

大概我的態度在他預料之中,袁適低頭繼續翻文件:“我找來了海澱區的地圖做參照,兩者比對,左上那個點,和宋德傳的遇害地點吻合。”

我心不在焉地一手拿照片一手拿地圖:“啊呵!左下這個呢?”

“車公莊,‘王睿’的住所。”

我把地圖拿近了些:“正中間這個是北太平橋?”

“應該就是張明坤的自殺地點。而左中這個點與海澱醫院吻合。從彭康到龐欣,他在這裏先後殺過五人。”

“右下這個點是……”

“美術館一帶,顧帆的家。中間偏上的是預審大隊的看守所。”

“看守所下面那個呢?”

“健翔橋一帶吧,也許還有我們不知道的案件……關鍵是這個。”他指著右上方的一個相對濃重的黑點,“參宿七。”

“溫哥華?”

“不。”袁適盯著我,似乎期待我的重視,“是中德大廈。”

我成心胡扯:“我還以為是在暗示當年移民加拿大的陳娟呢。”

“除了已知的作案地點外,還有三個不知所謂的點。我一直在查,目前還沒發現什麽。但他的作案路線——”他把我手上的照片順時針轉了九十度,“是Orion,別告訴我你不懂這是什麽意思。”

獵戶座。

“就算很像,所以呢?”我竭力擠弄出學生求教的虔誠姿態,肚子裏卻忙著搜羅冷嘲熱諷的槍炮導彈,不料袁適只搖了搖頭,無奈,或是遺憾,幾近悲傷。

“我仔細考慮過,你說得有道理。韓彬信手點了這麽幾個點兒,也許只是為了誤導我們……畫的是什麽無所謂,只要能把當時剩余的機動警力引到一個通訊信號不暢的地方就OK了。”他滯重地坐了下來,右手摳著深藍色襯衫的袖扣,“當我拼出這個圖案的時候,自己都在嘲笑自己……我想了很多種可能,還找來國際象棋的經典殘局做比對,試圖從中解讀出有意義的線索。”

他的樣子讓我很不好受。

“沒有意義,沒有任何意義。”似乎是為了增加我的負罪感,他繼續說,“我不能解釋他為什麽這樣畫,也不明白他是否為了完成這個圖案刻意選擇過謀殺目標或作案地點,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想告訴我們他是獵人——或者他正被其他獵戶追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