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第2/3頁)

時間到了、我幫忙折起椅子,清理煙灰缸。旁邊一個折椅子的人自我介紹說他叫凱文,問我戒了多久。我告訴他這是我的第九天。

“了不起。”他說,“繼續。”

他們說話千篇一律。

我出門,沖一輛駛過的出租車打個手勢,但等他掉過頭開始減速停車的時候,我又改了主意,揮手讓他離開。他開走時發動機砰砰作響。

我不想回去。

我朝北穿過七條街到金的大樓,騙過那兒的門房,徑直進入她的公寓,我知道裏頭有一整櫥酒,但不會影響我。上回我得把“野火雞”倒進水槽才安心,這回可沒這需要。

我到臥室翻遍她的珠寶,但沒認真去找那綠戒指。我拿起她的象牙手鐲。解下扣鉤,套到手腕上試試大小。太小了。我從廚房取些紙巾,小心翼翼地把手鐲包好,放進口袋。

也許簡會喜歡。我好幾次想象她戴上它的模樣——在她那間閣樓裏,在葬禮上。

如果她不喜歡,不戴就是了。

我拿起話筒,電話還沒切掉。我看這只是遲早的事。就像這公寓遲早得清幹凈。金的東西也得移走。不過目前一切照舊,仿佛她只是出門未歸。

我沒撥號便掛上電話。三點左右,我脫下衣服,躺在她床上睡覺。我沒更換床單,感覺上她的味道仍然隱約可聞,仿佛她與我同處一室。

我並未因此輾轉難眠,倒頭就睡。

醒來時,我渾身冷汗,深信不疑我在夢中破了案。只是忘了答案。我沖個澡,穿上衣服,離開那裏。

我旅館有好幾個留言,全是瑪麗·盧·巴克打的。前一天晚上我走後不久她就打過來,另外幾通是當天早上。

我打過去時她說:“我找你好久,本想打到你女朋友那兒,只是想不起她姓什麽。”

“她的電話沒登記。”而且我不在那兒,我想著,但是沒講。

“我要找錢斯。”她繼續說,“我想到你也許知道他在哪兒。”

“昨晚七點左右我們就分手了。什麽事?”

“聯絡不上他。我知道的唯一辦法就是打到他的服務處——”

“我也一樣。”

“哦,我以為你可能有個特殊號碼。”

“只有服務處的。”—棒槌學堂·E書小組—

“我打過。他一向回電的、我已經留了不知道多少口信,可是他一直沒回。”

“以前有過這樣嗎?”

“沒這麽久過。我昨天下午開始找他。幾點呢,十一點吧?到現在已經超過十七個鐘頭了。他不隔那麽久都不打到服務處查問的。”

我回想我們在他家裏的談話。我們在一起的那段時間。他有沒有查詢他的服務處呢?我想沒有。

以前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他每半個鐘頭都會聯絡一次。

“而且不只是我。”她說,“他也沒打給弗蘭。我問過她,她也在找他,但他卻一直沒回。”

“唐娜呢?”

“她在我這兒。我們都不想獨處。呃,還有魯比,我不知道魯比在哪兒,她的電話沒人接。”

“她在舊金山。”

“她在哪兒?”

我大概跟她解釋了一下,聽見她轉告給唐娜。

“唐娜引述葉慈的詩,”她告訴我,“‘事事分崩離析,中心不再凝聚。’她引的詩我總算也能聽懂一句。”

“我試著找找錢斯。”

“找到的話打給我?”

“當然。”

“唐娜打算待在我這兒,我們目前暫停接客,也不開門。我已經告訴門房不要讓人上來。”

“很好。”

“我邀請弗蘭到我這兒,可是她不肯。聽起來她磕了很多藥。我想再打個電話給她,這回不請了,我要命令她立刻過來。”

“好主意。”

“唐娜說三只小豬躲在磚房裏,等著野狼下煙囪。我希望她還是只講葉慈就夠了。”

我打到他的電話服務處,沒用。他們很樂意為我傳話,但不肯透露錢斯這一兩天是否聯絡過他們。

“我想他馬上就會來電話,”一個女人告訴我,“你的留話我一定轉達。”

我打到布魯克林詢問處,拿到他綠點那兒的房子的號碼。

我撥了號。讓它響了十二下。我記得他說過他已把電話裏的鈴擋拿掉了、只是覺得值得一試。

我打到帕克貝尼特,非洲和大洋洲的藝術品與工藝品預定從兩點開始拍賣。

我沖了澡,刮個臉,吃了面包卷,喝杯咖啡,然後看報。

《郵報》想了個法子把旅館開膛手留在頭版,但頗為牽強。布朗克斯區貝德弗德公園一帶,有個男人用菜刀連刺他太太三下,然後報警自首。這類新聞通常最多只值報屁股的兩小段文字,但《郵報》把它擺在頭版,配上聳動的大字標題:“旅館開膛手激發了他的靈感?”

我去參加十二點半的聚會,兩點過幾分抵達帕克貝尼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