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第五章 罪行(第3/4頁)

“現在怎麽啦?”

“而現在又有一個旅客死在臥鋪上──被刺。”

鮑克先生帶著一種鎮靜的絕望說。

“一個旅客?哪個旅客?”

“一個美國人。一個叫做──叫做──”他查閱了一下面前和筆記本。“雷切特──不錯──是雷切特吧?”

“是的,先生。”列車員哽塞著說。

波洛朝他一看。他的臉色白得象白堊土。

“你最好還是讓他坐下來吧,”他說,“要不,他也許要暈倒了。”

列車長稍微挪了挪,列車員一屁股坐在角落裏,把自己的臉埋在雙手之中。

“啊!”波洛說“事情很嚴重!”

“這當然嚴重。首先,謀殺──它本身是一樁重大的不幸事件。可是不僅如此。

情況不同尋常。我們是待在這兒,處於停車的情況下。我們可能在這兒呆上幾小時──也可能不是幾小時──而是幾天!另一個情況,我們經過的幾乎所有的國家,都有該國的警察在車上。可是在南斯拉夫──沒有。你理解了吧?”

“這是一種十分困難的境況。”

“還有更糟糕的要說。康斯坦丁大夫──我忘了,我還沒有給你介紹──康斯坦丁大夫,波洛先生。”

身材矮小,皮膚黝黑的男人點了點頭,波洛也點頭回禮。

“康斯坦丁大夫認為是在上午一點鐘左右死的。”

“在這個問題上,難以說得很確切,”大夫說道。“可是我認為,我可以明確地說,死亡發生在半夜十二點到淩晨兩點之間。”

“最後看到這位雷切特先生還活著,是在什麽時候?”波洛問道。

“據說在一點差二十分左右,他還活著,當時他和列車員說過話。”鮑克先生說。

“這很正確,”波洛說,“經過情況我親自聽到。是知道的最後一個情況嗎?”

“是的。”

波洛轉身朝向大夫,大夫繼續說:“雷切特先生包房的窗戶發現開得很大,使人引起猜想,兇手是從那條路逃走的。但是,我認為,打開窗戶是種假象。任何一個從那條路離開的人,都會在雪地裏留下明顯的足跡。可是沒有。”

“發案──是什麽時候?”波洛問道。

“米歇爾!”

列車員站了起來。他的臉看上去仍舊蒼白、驚恐。

“把發生的事情如實告訴這位先生。”鮑克先生命令道。

他有點結結巴巴地說道:“雷切特先生的傭人,今天早上去敲了幾次門。都沒有答應。後來,也就是半小時以前,餐車侍者來了。他想要知道先生要不要午餐。

這時候是十一點鐘。”

“我用我的鑰匙為他開門。可是裏面的鏈條搭上了,而且還上了鎖。沒有人答應,裏面很靜,很冷──可是很冷。窗開著,飄進了雪花。我想,也許先生暈過去了。我去叫來了列車長。我們敲開鏈條進去一看。他已經──啊!真可怕!”

他又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臉。

“門是鎖著的,裏面還用鏈條搭住,”波洛若有所思地說。“那麽會不會是自殺──呃?”

希臘大夫一聲冷笑。

“有朝自己身上捅十刀──十二刀──十五刀自殺的人嗎?”他問道。

波洛的眼睛睜大了。

“這知說來,兇手很殘忍。”他說。

“是個女人,”列車長說,他第一次開口。“根據這一點,這是個女人。只有女人才會那樣戳。”

康斯坦丁大夫沉思地扭歪了臉。

“她必須是一個身體十分強壯的女人,”他說,“我不願從技術上來說──那只會把事情搞亂──可是我可以向你保證,其中有一、兩刀是戳得很有力的,戳穿了骨頭和肌肉上堅硬的韌帶。”

“顯然,這不是一種科學的作案。”波洛說。

“還有更不科學的哩,”康斯坦丁大夫說,“這麽許多刀好象都是胡亂地任意戳的。有幾刀只是一擦而過,幾乎沒什麽損傷。象是有人閉上眼睛,然後有狂亂中盲目地戳了又戳似的。”

“這是個女人,”列車長又說,“女人才象是這樣。在她發怒時,力氣是很大的。”他的頭點的如此一本正經,使得每個人都感到他是有自己切身體會的。

“我也許有一點情況,可以提出來供你們參考。”波洛說,“雷切特先生昨天曾和我談過話。他告訴我,就我所能理解他的話來說,他的生命處於危險之中。”

“‘謀殺’──這就是那個美國人所表明的。是不是?”鮑克先生說,“那麽這就不是一個女人了。而是一個‘強盜’,或者是一個‘帶槍歹徒’了。”

列車長很難過,眼見他的理論化成了泡影。

“要是這樣,”波洛說,“那似乎幹得太不熟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