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一袋椰子

一個皮膚黝黑頭發散亂的男人輕松地通過希思羅機場的海關,拿著一個小旅行箱和一個上邊清楚地標明“椰子”字樣的粗麻布袋。兩件隨身物品都在馬達加斯加檢查過,所以免於接受機場警衛的再次檢查。檢查員看了眼旅行箱,隔著粗麻布袋摸到幾個椰子,便揮手示意讓他離開。畢竟,這個男人從遍地椰子樹的地方來。知道沒有人會來接機,這個頭發散亂的男人腳步匆忙地穿過等待親友的人群,朝門外停靠站一排等候著的出租車走去。司機打開車門出來幫他拿旅行箱,這個男人剛打開後座車門準備進車時,他的身體似乎抽搐了一下,向前倒下了。他的後背中間突然滲出大量血來。

那一袋椰子落在出租車旁邊的人行道上。這一袋椰子將要召喚傑弗裏·蘭德重操舊業。

蘭德之前曾到過格羅夫納廣場的美國使館,但這次是他和拉爾夫·科依爾的初次會面。科依爾在隸屬執法部門的美國漁獵局工作。寒暄過後,蘭德說:“你知道,我已經退休了。”

科依爾是個體重就快超標的禿子,戴著厚重的眼睛,他自己也一定快退休了。“蘭德先生,你是一個高級政府官員推薦的,你來調查最合適不過了。你的報酬以日薪計算,再報銷所有開銷。我知道你在冷戰時的情報工作做得很出色,近幾年在一些非洲事務上又很有貢獻。”

蘭德聽了笑道:“我對非洲了解甚少。”

拉爾夫·科依爾在桌上翻動著他面前的一份報告。“據說1971年,你在埃及執行任務時遇到了你後來的妻子。而你分別於1972、1974、1994、1996年再次到過那裏。1993年你在紅海的一艘船上,而1994年你又在非洲東海岸的小島事件中貢獻卓越。”

蘭德輕輕地笑。對於他調查自己生氣也沒意義。“我相信你遺漏了一些我的埃及之行。我的妻子生在開羅,我們經常回去。”

科依爾雙手合在那份報告上,意味著這些資料已經沒用了。“我對東非的島嶼尤其感興趣,因為它們關系到馬達加斯加。我最近從南非回來途中到過那兒。那個島上的動植物都棒極了。它有一千英裏長,自從1960年法國宣布它獨立以來,都自給自足。島上的馬來-印度尼西亞人比非洲和阿拉伯人要多。”

蘭德聳聳肩,“那跟我有什麽關系?”

科依爾給他看了一個皮膚黝黑,頭發散亂男人的證件照。他閉著眼睛說:“這是特爾加·托裏拉。兩天前他在希思羅機場被殺。”

“被殺?怎麽死的?”

“槍擊。倫敦警務處總部認為是個隱藏在長條物體中的消聲武器。至少案發時沒有人聽到或見到。他剛進出租車的時候,拿著這個。”他伸手到桌下拿出一個粗麻布袋,上邊寫著“椰子”。

蘭德從外邊摸了摸,然後打開袋子伸手進去。他發出疼痛的叫聲,很吃驚有什麽活物夾了他的指頭。“這到底……”

“很抱歉,”那個美國人說,“我應該先提醒你的。”他把袋子翻過來,在桌上倒出十二個中等大小的海龜。“我們把它們洗幹凈,喂了吃的。我把它們又放回袋子裏只是想讓你明白它們是怎麽從海關溜進來的。”

“海龜?”蘭德吃驚地看著它們,一邊捏著自己被咬的手指。

“準確地說,這些是有輻射棱線的海龜,非常珍稀。成年雌龜在黑市可以賣到每只一萬美金。有人從馬達加斯加走私這些海龜途經倫敦到佛羅裏達。那個被殺的男人在希思羅機場換機,所以它們現在在我桌上,哪也去不了了。走私到美國的動物一經查獲都會送到我這來,”他輕輕地笑,“當然,使館的人覺得把一個標著椰子的袋子送到我這兒很有趣。”

“你要我調查這件動物走私案?”蘭德懷疑地問。

“走私案,還有謀殺案。即使不是馬達加斯加,你也了解非洲東海岸。此外,你做了一輩子情報工作。”

“一定有美國人……”

“美國人到那個區域去會引起太多懷疑。之所以這樣我們才向英國政府求助。蘭德先生,這是一樁涉案金額達一百億美元的案子。”

“你要我怎麽做?”

他指指那些海龜,“找到它們的來源,找到走私案背後的主謀和謀殺托裏拉的兇手。這樣我們至少能切斷馬達加斯加這邊的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