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等待賴德夫人

印度洋和非洲東海岸的景色仍然充滿了非凡的魅力,在妻子動身回到英國開始雷丁大學的春季課程後,蘭德還留在開羅。他告訴蕾拉,“我想在海上再待一個多星期,然後我就回家。”

“可現在是雨季,”她提醒他,“他們叫它長雨季。”

“我知道,時陰時晴的。”

“就跟某些丈夫一樣。”

蘭德的目的地是肯尼亞海邊的拉姆島。他聽說可以搭飛機到曼塔機場,僅有幾公裏的路程,再轉一次柴油機遊艇穿過海峽就到。在一個四月末的周一下午,他就按那樣的路線出發了,到達時正值長雨季時期,和他妻子說的一樣。蕾拉在埃及研究考古學,經常到東非旅行。他本想帶她同行,但她得回學校上課。

碼頭有一艘電動船等著他,船載著他和另外兩位乘客穿越海峽的時候雨勢漸弱了。“該死的天氣,”蓄著白須的矮胖男人嘀咕道,“住在這裏十年了,每年春天的雨都是這樣。”

“你是英國人麽?”蘭德問,雖然他的口音並不太像。

“我是澳大利亞人,”他伸出手說,“詹姆士·康特,我是寫旅遊叢書的,現在正在更新東非這一冊的內容。但我也在倫敦住過一段,可能正因如此,您才把我誤認為英國人。您是英國人,對吧?”

“是的。”

“很少有人會這個季節來拉姆島的,您來這兒出差麽?”

“不是,”蘭德笑著回答他,“我是個退休的公務員。我只是來度假的。”

“你找到酒店了麽?”

“在開羅時有人給我推薦日升賓館。”

“那個地方不錯,”詹姆士·康特摸著他的小胡子說。蘭德猜他已經有五十歲了,“特別在這麽潮濕的季節。房間裏都有吊扇和蚊帳。”

“聽起來不錯。”

在摩托船上的另外一個人戴著穆斯林帽,穿著全長的白袍子,手拿一把合著的雨傘以應付變化無常的天氣。他沒有說話,蘭德以為他不懂英語。小船在靠近拉姆的海峽停靠時,他是第一個下船的。

“日升就在這條街的盡頭,”詹姆士·康特和蘭德走出碼頭時說,“過了海關之後,看到堡壘右轉,就能看見了。”

蘭德很輕松地找到賓館,並訂了三晚房間。這看起來是個很幹凈,管理完善的賓館,海灣的景色可以盡收眼底。他注意到接待處的一個標識,說明這裏禁止買賣毒品和烈酒,另外妓女和同性戀者不能在這裏住宿。

他打開屋裏的吊扇,把行李從小旅行箱裏拿出來,卻在衣櫃抽屜裏發現了一只蟲子,便決定還是把大部分衣服都放在旅行箱裏。百葉窗開得很大,印度洋午後的微風吹進屋裏。除了蟲子和潮濕的天氣,這是個很舒適的地方。蕾拉會很喜歡的。

晚飯時間,他離開賓館,沿著古老又狹窄的小巷尋找合適的餐廳。一路上,他和幾個非洲人,還有一些身著白衣、牽驢推車的穆斯林擦肩而過。私人機動車輛在島上是不允許的,所以驢和小車顯然是常用的交通工具。蘭德在酒店前台拿的小冊子上看到一座圍著城墻的白墻堡壘,差不多已有兩百年歷史了,在近幾個世紀都作為監獄。如今已經關閉,即將改建成博物館。

小路上,有女人與男人同行,他很驚奇地發現,這裏的婦女穿著傳統的黑色裹身外套,卻不戴穆斯林面紗。更令他驚奇的是,他用餐的咖啡吧裏,有兩個女招待在招呼客人。過來為他點餐的女招待叫奧尼克斯,她是個長相很西化的棕色皮膚婦女,可能四十歲左右。她的英語不錯,至少能聽懂他要點什麽。

“給我再來杯啤酒。”點完菜他說。

“我們有塔斯克,當地啤酒。”

“可以。”

“涼的還是常溫的呢?”一見他厭惡的表情,她解釋說,“大多數非洲人喝常溫的。”

“我不要常溫的,給我涼的。”

飯菜還算過得去,蘭德吃完的時候,桌子上幾乎堆滿了。當他想給身在雷丁的蕾拉打電話時,他在角落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走出餐館的時候,他發現自己沒看錯。

“這不是喬治·賴德麽?我是傑弗裏·蘭德。許多年前我們在倫敦見過。”他聲音很小,盡管旁邊的桌子並沒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