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埃及的劫難日

開羅古城——阿拉伯人稱其為首都幾千年的偉大遺產。就是在這兒,蘭德第一次遇到了埃及占蔔師依本·夏伯拉。蘭德在擁擠的街道上徘徊了一個小時才找到一條狹窄的小巷,這些老式的木磚房子簡直是精致的迷宮。一百年前,富人和窮人都在古城裏居住,但現在就只有窮人才住在這堆滿垃圾、四處漏水的地方。

有人告訴蘭德去找一個風化的木頭標記,上面有一個半月的圖案。他依言尋到小巷的盡頭。一個滿臉胡碴兒的男人裹著破布,枕著最後一節台階熟睡著。蘭德向前走到房門口的台階,敲了門,一個穿著黑衣的高個男人來應門。

“我找依本·夏伯拉,”蘭德說,“馬克思·瑞特納叫我來的,他是尼羅河希爾頓酒店的酒吧招待。”

那個高個男人站到一旁讓他進屋時,他聞到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我就是夏伯拉,你是來占蔔的麽?”

“可以這麽說,但不是為我自己。馬克思說你能告訴我關於埃及人的劫難日。”

“劫難日,是的,請進,”他在小桌上點燃了一盞微弱的燈。快到傍晚時分,屋子裏開始變暗,只有點點陽光穿過美麗的絲網格窗照進來,“請坐,蘭德先生。”

“你知道我的名字。”

“馬克思打電話跟我說你要來,我之前就在等您了。但這巷子對外地人來說像個迷宮。你想喝茶還是來杯葡萄酒呢?”

“喝茶就好,找了您半天我的確渴了。”

夏伯拉走到珠簾後邊,一會兒就端著一杯濃茶出來了,顯然事先就準備好了。“關於劫難日你想知道什麽?”他問,說著坐在蘭德對面的桌旁。也許對於某些客人,他不僅會奉茶招待,還會擺上水晶球。

“劫難日是什麽時候?對人民有什麽影響?”

他像祈禱一樣合十雙手。蘭德看得出這間公寓,或者說整個房子曾屬於一個富有的商人或律師。這棟奢華的房子是這個男人的麽?還是在古都衰敗的時候他買了它?

“我是個占蔔師,”依本·夏伯拉開始用溫柔而清晰的聲音說,就像一位老師說著大家都知道的開場白一樣,“那是很久以前,我們的祖先叫它不幸的日子,在那幾天不能進行任何買賣。後來人們都叫它劫難日,占蔔師算出每月有兩個劫難日。”

“馬克思已經告訴我這些了,”蘭德繼續說,“我知道其中有三天是非常不幸的。就算再不信邪的人也會覺得這三天非常不吉利。”

這個男人點點頭,“它們分別是四月的最後一個周一,八月的第二個周一,還有十二月的第三個周一。最不幸的日子,劫難日。”

“下周一就是四月的最後一個周一。”

“我知道。”他微笑著說。

“怎麽做才能避開不幸?”

“避不了,”他聳肩,“真正相信的人會待在家裏,不做任何工作。”

蘭德向前傾,問:“依本·夏伯拉先生,你相信麽?下周一你會占蔔麽?”

他擡起頭來看著蘭德說:“我做我該做的,蘭德先生,為了我的人民。”

快到晚上蘭德才回到和妻子下榻的尼羅河希爾頓酒店。二十年前他們在這相遇,現在他們又故地重遊。那時候蕾拉在讀研究生,蘭德為英國情報局工作,俄國人在埃及各地都是。他們在酒店的房間裏初次相遇。那時她二十五歲,在開羅大學讀考古專業。

現在,當他回到房間,看見她躺在床上休息,覺得又回到了當時。“出去買東西了?”他問。

她睜開眼,點點頭說:“四月末真熱。而且在我印象中,城裏沒有這麽多人,”說完她坐起來,“我只是打個盹,我們出去吃麽?”

“樓下吃怎麽樣?他們的餐廳很不錯。現在也有點晚了,其他的餐館周五會很擁擠。”

蕾拉諷刺地咯咯笑,“而且,你討厭埃及菜。在酒店可以吃得和在倫敦一樣。”

“我想是的,”他微笑著承認。她還是當初那個小個黑發的女子,和他們見第一面時一樣,她的五官長得像中東的父親,而不像她蘇格蘭的母親。

“那個占蔔師怎麽樣?”她一會兒問,似乎剛想起來他到哪去了,“你找到他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