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休假的間諜

蘭德在希思羅機場等待著蕾拉·蓋德。她搭乘的航班由埃及起飛,馬上就要降落了。盡管他們有一年多沒有見面了,但她一通過海關,他立刻就認出了她。她仍然是他們一起在埃及歷險時的那個擁有一頭烏發的嬌小女人。她那可愛的高顴骨和深邃的黑眸好似依然嘲諷著他。

“蘭德,又見到你真高興,”她說,飛快地留給他妹妹式的一吻,“好久不見了。”

“的確如此。我希望可以彌補一下。”他幫她提著行李,領著她走到停在機場停車場的汽車旁。

“我們去倫敦嗎?”她問道。

“先把你安頓下來。我答應過你要帶你遊覽英國鄉村,我會信守諾言,”他飛快地朝她一笑,“在泰晤士河上航行遊覽可沒有機會讓尼羅河美人魚施展魅力。”

她一臉歡快,“泰晤士河不是被汙染得油膩膩的嗎?”

“上遊沒有汙染。我們先去阿賓頓,從那裏駕船到漢普頓皇宮,沿途走走停停。四五天的自由行,你將體驗到最具魅力的英國鄉村生活。”

“隱秘通訊局能放過你嗎?”她笑容燦爛地問道。

“我正在休假。隱秘通訊局現在離我很遙遠。”

“很好!”

這幾年中,他們曾經一起在埃及歷險三次,那時候俄國將大筆財力人力投入那個地區,局勢極為緊張。雖然現在俄國已經撤離,但最近一次阿以戰爭的陰影仍未消散。蕾拉最終選擇辭掉開羅大學的工作,來英國度個暑假,可能還打算在一所英國大學裏謀個教書的工作。

他們在蘭德為她租的公寓裏呆了一會兒,就驅車前往阿賓頓。時間尚早,避開了下午的交通高峰時段,一路上,蘭德暢談英國的政治和這幾日正在進行的選舉。“要是你離開,會錯過投票的。”蕾拉說道。

“小損失。我所在的那片選區根本沒有競爭。托利黨主導大局。”

“托利黨?”

“保守黨。”他嗤笑一聲,解釋說。

“關於你的國家,我有很多需要學習的事情。”

“其實也是你的。你告訴過我,你母親是蘇格蘭人。”

“是的,但我一直住在埃及。”

蘭德與她相談甚歡。頗為熟悉的英國鄉村景色,也因為有她相伴,令蘭德覺得耳目一新。此時,他那間混亂不堪的隱秘通訊局辦公室遙遠得好像在另一個世界。所以,當她開口發問時,他幾乎有些生氣。“這段時間的間諜工作怎麽樣?”

“對我來說,糟糕透了。塔茲從莫斯科退休了,政府要裁員,所有人都談論著局勢趨緩。”

“在我的世界裏,戰爭和殺戮從未停歇。”

“是的。”

“但和英國已經沒有關系了?”

“和我們有關,還存在其他很多問題。我們的經濟形勢很不樂觀。”

她嘆了口氣,靠在椅背上,“蘭德——”

“我希望你叫我傑弗裏。”

“好的——傑弗裏。我們還是別談工作了——這個星期不要談。我不應該向你提起間諜工作的。”

“你說的對。”他笑著拍拍她的手,踩下了刹車。他們到了。他們到了阿賓頓。

為這一周的遊覽,蘭德租了一艘全長二十八英尺的漂亮的老式船,這種船被稱為泰晤士斜尾船,因為其船尾傾斜,與水面齊平而得名。船上還有一個足夠容納三人的小座艙,帆布頂棚在不需要時,還可以折到後面。“喜歡嗎?”他問道。

“簡直愛上它了!我們開著這個順流而下?”

他點點頭,“大概四十英裏。”

“我沒想到這裏的泰晤士河段竟然如此狹窄。”

事實上,看起來還不到五十碼寬。“這樣航行才愜意。直到經過溫莎城堡時,河面才逐漸變寬。”

他們松開纜繩,隨著柔波駛向下遊。“上遊是什麽地方?”她好奇地問道。

“牛津。想不想去看看,謀個教職?”

“不用了,謝謝。不要在假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