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織作碧作了偽證……

遺憾的是,當時美由紀無法這麽想。

當時她心想,如果碧說她沒有看見,那麽那種東西果然還是不存在的。

因為那實在是太脫離現實了,可是……

美由紀清楚地記得。那張漆黑的臉,以及披在身上的衣服的——水鳥花紋。

——那、那是什麽?黑聖母……怎麽可能……

天使的聲音,那個時候美由紀聽到的碧的聲音是……

是幻覺,是幻聽,是幻視,全部都是幻影嗎?

是嗎?那麽……

包括碧的言行在內,那天晚上美由紀所見聞的一切,可能全都是她的妄想。

對於自己的知覺和記憶,美由紀已經喪失了一切自信。她也試著拜托大人讓她見織作碧,但是碧今天早上已經返家,不在宿舍裏。

當天晚上,雙親來訪了。

父親非常惶恐,母親則垂頭喪氣。

雙親似乎向警察拜托,說想帶美由紀回家,但是被警方以還需要訊問為理由回絕了。刑警說:“她不像另一個女孩,既沒有受傷,健康上也沒有問題。”

另一個受傷的女孩——指的是麻田夕子嗎?

夕子受了傷,憔悴至極。美由紀向警方詢問夕子的狀況,卻因此失去了最後的自我。

——跳下去的明明是小夜子……

摔死的卻是麻田夕子。

美由紀花了好久的時間才聽進去。

摔死的是夕子?那麽小夜子還活著?美由紀花了將近一個小時,才理解這鐵錚錚的事實。

小夜子還活著?……

刑警不屑地說:“你說的渡邊小夜子是受傷了,可是頂多只是幾處跌打損傷,手骨開裂罷了。那是不可能是從屋頂上摔下來的傷——除非有人在底下接住她。”

“而且渡邊小夜子說她什麽都不知道。她作證說,她去找跑出房間的麻田夕子,結果麻田夕子從樓上摔下來,她是被麻田夕子給撞傷的。”

可是……

可是……跳下去的應該還是……

美由紀突然感覺到一陣強烈的眩暈,再次混亂得說不出話來。自己所看到、所聽到的,果然全都是假的。

後來,美由紀一次又一次地受到眩暈和惡心所折磨,甚至無法接受警察的訊問。

警察暫時離開,然後美由紀第一次被叫到這個小房間來。那時,這個充滿閉塞感的房間裏,坐在眼前這把老舊的椅子上的——也就是海棠現在所坐的椅子上的——不是別人,正是現在已經過世的理事長——織作是亮。

如果海棠是蜥蜴,那麽理事長就是蠍子或蛐蜓。美由紀記得,理事長的眼神就像一條蟲。

有著一雙蟲眼的男人態度下流得完全不像是一個理事長,劈頭就用一種厭煩的語調說:“就是你啊?”然後他走近美由紀,用食指抵住美由紀的下巴,硬是把她的臉轉向自己,直盯著她看。理事長嗤之以鼻地“哦”了一聲,叫陪同美由紀一起來的老太婆離席。

門一關上,蟲就露出了本性。“喏,賣春的是哪些人?”

一陣錯愕,美由紀還以為他要問本田命案的事。

賣春的話,指的是蜘蛛的仆人吧。

但是美由紀所知道的情報並不足以回答這個問題,麻田夕子……已經死了。

“我全都知道!不要裝傻!”

理事長可能被不說話的美由紀給惹毛了,更加厲聲詢問,但是不管理事長說得再激動,美由紀也完全不明白他在說什麽。

“我的情報來源是確實的。因為包養川野弓榮的就是我啊!你知道她吧?”

這個名字美由紀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那個婊子,說什麽有個辦法可以大撈一筆高興得很,沒想到她說的竟然是這個學校。”

完全不懂他在說什麽。但是美由紀被他昆蟲般的嘴巴噴出來的酒臭味給嗆住,嘔吐了好幾次。理事長用本田唾罵小夜子相同的話語罵道:“你這個妓女,別給我裝瘋賣傻!”摑了美由紀好幾個巴掌。

接著椅子被踹開,美由紀跌倒在地上,理事長壓了上來。如果是平常的美由紀,肯定會朝那張臉揮出幾計鐵拳,但是此時她正受到幻覺侵襲,感覺整個房間旋轉個不停,根本無法抵抗。就像碰到鬼壓床,美由紀渾身僵直,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她只能勉強背過臉去,緊緊閉上眼睛,表達拒絕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