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九章 匪夷所思(第2/3頁)

“沒什麽不尋常的。”

張壽淡淡一笑,這才輕描淡寫地說,“只不過是友好交流了一下對近期某些事情的看法。我看林捕頭你也不用像熱鍋上的螞蟻,直接把那幾個地痞惡霸狠狠杖訊一番就行了。這種街頭上的滾刀肉,過不了刑名老手這一關。”

林老虎尷尬地笑了笑,對於張壽的回答並不意外,隨即卻賠笑道:“人其實已經被送去西城兵馬司了,朱大公子說,這種棘手的事,自有他來料理。既然張學士你說沒什麽不尋常的,那我就告退了。不過,光天化日之下竟然發生這種事,張學士你也多加小心。”

根本不用張壽的吩咐,此時西城兵馬司中,那兩個說是惡霸的地痞已經是被大板子打得死去活來,求爺爺告奶奶涕淚齊流之際,那真是恨不得連自己上輩子做的虧心事都說出來,哪裏敢有半分隱瞞?

但正因為他們招供得爽快,朱廷芳才覺得簡直荒謬。他走馬上任之後,東南西北中各城兵馬司簡直是被他猶如抽打陀螺似的抽打得團團轉,多少一度橫行霸道的地頭蛇都被清理了出來,或杖殺或流放,只有那些稍微老實一點的被留了下來。

至於下頭那些奔走的小嘍啰,近日來就更加收斂到恨不得低眉順目了。就這種情況下,竟然還有不怕死的欺行霸市,甚至在人喝止的時候抄起小攤販賣的果子就砸人?還砸破了洪山長的頭?要是區區地痞惡霸有這樣的準頭,那還做什麽地痞惡霸!

幹脆改行上陣去用石頭砸人算了,這不是一砸一個準嗎?

冷著臉的朱大公子一字一句地說:“繼續打,剛剛問過的這些事,顛過來倒過去繼續一條條問!不要再打屁股,打腿!換成最細的刑杖,若是再不說實話,那就打斷他們的腿!”

地上的兩個地痞惡霸欲哭無淚,簡直都快瘋了。

朱大公子是什麽人,連日以來京城這些地頭蛇們可謂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們哪曾想到,不過是欺負幾個小販,竟然會惹出來一個馬車中的狗屁名士出來管閑事!

他們也就是隨手扔個果子嚇唬一下而已,可竟然會不偏不倚直接砸到了人的腦袋,直接把人家的頭都打破了!要是早知道如此,誰會這麽幹啊!

可他們從一開始就吃不住打,都已經把跑了的另外兩個同夥給供了出來,可這位朱大公子竟然還不罷休,一副要從他們口中問出什麽要緊內情的樣子,可他們真的只是湊巧到那兒,真的只是隨手而為!

朱廷芳這一吩咐,他們感覺那刑杖果然是從屁股上挪到了大腿上,可大腿上肉不如屁股上厚實,挨起來也頓時更疼,偏偏被堵住嘴的兩人連呼號慘叫都做不到,每次都是十下之後,再拿開堵嘴布問上他們一系列問題,然後接著堵嘴再打。

如此仿佛永無止境的刑責,誰能受得了?

如此又熬過了三四輪,等到聽說兩個同夥也終於被抓了過來,雖說不是在一塊受審,可隔壁那噼噼啪啪的杖責聲聲入耳,卻很明顯也是一模一樣的待遇,這下子,最初只恨自己跑得慢於是獨自受苦的兩個人,這才終於解氣了,然後……當然是一塊被打到死去活來。

他們只覺得他們前半輩子造的孽,這短短小半日就全都挨回來了!

朱廷芳最初是讓掌刑的老手問了七八個早已準備好的問題,然後顛來倒去重復了三四遍,再接著他則是一次次審視那些口供,盯著其中那不一致的條目,再吩咐下去詳細追問細節。而就算是有人吃不住打現編,在反反復復詢問確證之後,卻也都會被拆穿。

然後,當然是有人因為胡編亂造,而挨上更多下笞打。

因而,等到晚飯時分,四個地痞八條腿都快被打爛了,朱廷芳就拿到了最終完全定稿的口供。而這一次,終於就不再是之前那完全是巧合,完全是隨意那麽一回事了。

三木之下無勇夫,別說這四個欺軟怕硬的家夥不是勇夫,就是鐵打的漢子,也不是人人都能過得了這一關。也正因為如此,在如此杖訊拷打之下,他們恨不得把今天午飯吃什麽都說得清清楚楚,最初某些被遺忘的細節,他們也都絞盡腦汁回憶了出來。

比方說,他們會出現在那條街,是因為聽路人說這幾日那邊小販極多,生意很好,幾個小販都賺得盆滿缽滿,喜笑顏開,因此他們覺著過去了之後能撈到油水。

比方說,他們會禁不住推搡踢打某個小販,是因為此人不但生意興旺,而且還在他們訛詐索錢時,梗著脖子和他們相爭,一分一毫都不肯拿出來打點他們這樣的地頭蛇。

又比方說,之所以會不顧洪山長是從一輛挺體面的馬車中出來大聲呵斥,反而還先是譏諷,而後惱羞成怒砸果子打人,是因為他們聽到有人在那哂然嘲笑,聲稱洪山長不過是個裝腔作勢的窮措大,坐著別人的馬車招搖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