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九章 匪夷所思

下午的課倒上得很順利,但張壽老是覺得,鼻子癢癢想打噴嚏,喉嚨癢癢想要咳嗽,甚至連耳朵都有些癢,就好像成千上萬人都在背後議論自己似的。身為被人眼中的京城第一美男子,習慣了被人背後議論的他,這一次卻有一種不那麽好的預感。

而當下午連續上完三堂課後,張壽吩咐說課間休息,打算把最後一堂課留給學生們做習題時,就有一位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客人匆匆造訪了九章堂,卻是刑房捕頭林老虎。

見張壽信步出來,他趕緊拱了拱手,隨即就壓低聲音問道:“張學士,你是不是用自己的馬車送了豫章書院的洪山長回雅舍?”

“沒錯。而且還是讓皇上之前派給我的十名銳騎營衛士護送他回去。”說到這裏,見林老虎那張臉上滿是唏噓,他就明知故問道,“怎麽,難不成是回去的時候遇到了什麽事?”

“京城治下,原本一向治安不錯,可巧就巧在洪山長回程路上竟撞上了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地痞惡霸欺行霸市。然後他一時氣惱停車下來喝問,就被人用一個果子砸破了頭。”

面對這樣一個簡直匪夷所思的消息,張壽不由得呆若木雞。這要是遇到人行刺,遇到什麽黑幫殺手正好當街火並而卷進去,又或者是什麽兵丁之類的鬧餉嘩變……這些理由他全都可以接受,可是,被欺行霸市的家夥給用果子砸破了頭,這是什麽鬼?

見林老虎同樣滿臉尷尬,他就禁不住問道:“那我借給洪山長的那十個衛士呢?難不成他們就坐在馬上看著洪山長被人打破了頭?”

“這個……”林老虎一時更加尷尬了起來,眼神更是極其飄忽,哪怕其中緣故和他其實一丁點關系也沒有,可他就是覺得這話說出來他都覺得丟臉。好半晌,他才無可奈何地說:“是洪山長自己矯情,說他只是一個無官無職的山長,用不著天子禁衛隨行保護。”

張壽雖說猜到這麽一個可能性,但真的被林老虎這麽說出來,他還是覺得難以置信:“那十個衛士難道就真的因為他這麽說,於是就丟下他回來了?”

看那自稱銳騎營隊正的韓烈,看上去就是個很可靠的軍中老手,又聽到了他和洪山長最初在車中的對話,不會幹出這麽不靠譜的事情吧?

在張壽非同一般的視線盯視下,林老虎唯有繼續苦笑:“他們本來是不願意的,畢竟有張學士你吩咐在先。但是,恰逢四皇子剛好帶人出宮去江都王那兒,兩撥人迎面撞上,四皇子聽說後就忍不住諷刺了洪山長兩句,洪山長就更加賭氣,直接把人都攆去跟四皇子了。”

“恰好四皇子身邊本來就只帶了三四十人,再加上他也生氣了,強行讓人跟他走,免得做好事還受氣,最後還是那位韓隊正吩咐了兩個衛士跟上洪山長,所以在出事之後不但及時喝止,還當場拿住了其中兩個惡霸。否則,洪山長那會兒就不是被一個果子砸破頭了。”

林老虎說著就在心裏吐槽道——以那幾個蠢透了的惡霸氣焰之囂張,那小販的一車果子如果都會被用來砸人,洪山長恐怕要被砸個半死!即便如此,現在出了這麽大的事,就連秦國公都要吃掛落,更不要說他這個刑房捕頭了。

恐怕就連主持五城兵馬司的朱廷芳都要挨一頓訓斥,乃至於罰俸!

張壽已經是唯有伸手扶額了。這都是什麽神展開啊!洪山長矯情他是能夠預料到的,心裏有氣沒處發,於是沖著一群大頭兵發泄,可為什麽四皇子會正好路過啊!這應該是別人設計都設計不出來的吧?然後熊孩子還不長腦子,真的把洪山長不要的衛士全都劃拉走了。

要不是韓烈總算還聰明,派了兩個人躡著,那真是要捅大簍子了!

緩過神來的張壽就陰著臉道:“那個熊孩子呢?”

林老虎不用問都知道張壽這所謂的熊孩子指代的是誰,不由得縮了縮腦袋:“四皇子發現闖禍之後,人就直接躲在了江都王府。我來見張學士你的時候,他還沒出來。想來皇上又或者太子殿下聽說事情之後,會派人把他帶回宮去吧?”

聽到林老虎的口氣分明是很不確定,張壽想想這一場鬧劇,要說是蓄意吧,又好像一個個全都是恰逢其會,可要說是偶發吧……天底下哪裏會有這麽巧的事?他定了定神,就幹脆坦然地問道:“那林捕頭你特意來這裏見我,所為何事?”

“我就是……就是想問問,今天張學士你和洪山長出來,有沒有發生什麽非同尋常的事?”盡管林老虎更希望問的是,張壽今天到底和洪山長談了什麽,可一想到萬一那是自己不該知道的,自己就卷入了一場非同小可的風波,他最終還是選了一個更保守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