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九章 全都亂了(第2/3頁)

然而,羅司業固然侃侃而談,卻從始至終就沒有得到半分回復,孔大學士甚至都沒有打斷他追問某些細節,面對這種景況,他不禁覺得有些不妙。

可該說的都已經說了,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他只能把心一橫,硬著頭皮問道:“閣老,張博士如今已經帶著九章堂那些學生悍然離開國子監,如此跋扈行徑,國子監上下學官無不義憤填膺……”

“義憤填膺什麽?只許你們明裏暗裏給人使絆子,不許人家翻臉?再說了,九章堂從前在國子監,你們不是常常覺得格格不入嗎?現在好了,一群愚蠢的家夥這麽一鬧,他直接帶著人另起爐灶……不對,那爐灶倒是早就起好了,你們難道不是求之不得嗎?”

孔大學士見羅司業愕然擡頭,面色難看得猶如死了爹娘,他在心裏冷笑了一聲,隨即就一字一句地說:“就在朝會的時候,襄陽伯家的小子帶著一大堆人去了棋盤街。要不是被人攔著,他險些就敲了登聞鼓,你知不知道?”

這一刻,羅司業那張臉登時殊無血色。

登聞鼓那是什麽東西,別人不知道,他還會不知道?那玩意一敲,不只是通天,根本就是捅破天!那是越級告狀的最高神器,敲了之後告狀的和被告的全都要受到極其嚴厲的處置。可以說,那一槌下去,他們國子監的所有學官興許都會被一擼到底!

“閣老……”

“攔住這群家夥的人是剛巧出宮的四皇子。昨兒個才闖了大禍,今天四皇子倒是義正詞嚴訓了這些同學幾句——呵呵,畢竟他在半山堂也呆過一陣子。總算是他這皇子如今有些威嚴,眾人就在棋盤街上借來筆墨,襄陽伯家的小子親自寫了一篇文章,直接呈送到了朝會上。”

“所以,你別以為我不知道國子監裏發生了什麽。今天的朝會在例行奏事之後,原本是一大堆人炮轟司禮監,結果被這件突如其來的事情一攪和,那簡直是全都亂了!壞了我大事!”

孔大學士沒法不氣。作為一個根正苗紅的進士,他當然會天然地警惕任何一個閹宦,畢竟,古往今來的那些教訓實在是太深刻了。本朝雖說太祖定下祖制,閹宦數量少,但就是這些數量少存在感很薄弱的宦官,卻每每會在關鍵時刻發揮想不到的作用,這就很讓人警惕了。

而如今的司禮監掌印楚寬,從根本來說,那是和趙國公朱涇等人一樣的睿宗反正功臣!這樣一個天生讓人要提防幾分的人執掌司禮監,如今司禮監更是被四皇子那大嘴巴爆出如此層層遴選,猶如科場,不在這時候趁勢進擊,更待何時?

可這種就該戮力同心的時候,國子監竟然爆出那樣的醜聞!

皇帝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直接氣得一腳踹翻了禦座下的踏腳,撂下了一番他現在想來也覺著心驚肉跳的話:“枉朕親自巡視,勉勵有加,原來他們都只當朕的許諾是空心湯團,不但無心教化,還鬧得這般烏煙瘴氣!朋黨可惡!”

見羅司業甚至有些搖搖欲墜,孔大學士在剛剛的疾言厲色之後,最終還是放緩和了口氣。

“不管如何,九章堂不是張壽想自立門戶就自立門戶的。那畢竟是太祖皇帝親題匾額,寄予厚望的九章堂,既然在國子監重開了,那就是國子監的!此等大事,朝中上下自有公論,你們這些學官也最好誠心反省反省,不要只知道告別人的狀!”

當孔大學士對羅司業承諾自己一定不會坐視九章堂自立門戶的時候,張壽一行人在漫長的步行之後,也已經抵達了公學。在這大冷天裏這麽步行了一場,不少人都已經凍徹心扉。

然而,早一步趕過來報信的人早早通知了陸綰,陸綰不但親自在門口迎接,還準備好了一個正熬煮姜茶的大鐵鍋。此時一碗碗熱氣騰騰的姜茶送上來,再加上這位曾經擔當過兵部尚書的前朝廷大佬春風滿面,噓寒問暖,對比國子監中那待遇,眾人那顆心自然而然就偏了。

當然最重要的是,九章堂的學生們,大多都曾經在公學裏兼職講過課,領過一份補貼,也就是齊良那些沒上多久課就被張壽送到外頭去歷練的學生,這才少了如此一份經歷。

不論如何,有陸三郎這麽個活躍的小胖子東拉西扯,再加上在陸綰親自帶路進去後,見到了那一座專供九章堂的寬敞院落,那足足六間課室,對比九章堂那孤立一隅,兩期監生不得不同堂聽講的情況,就連最初心懷猶豫的監生,此時也都不知不覺心動了。

而當陸綰把劉志沅拖出來,隨即介紹人是趙國公府大公子朱廷芳三顧方才拜下的老師,前兵部侍郎,不知道的學生們那就更加驚駭莫名了。這麽一座小小的公學,竟然雲集了兵部的兩位前任堂官?如果再加上陸綰這個前兵部尚書之子,張壽又是現兵部尚書的準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