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七章 敗家子的境界(第2/3頁)

因為阿六拉著陸三郎問話,花七早就悄悄一個人掩了過來,所以張壽前後這番話,他聽得清清楚楚。可就算這樣,他還是禁不住掏了掏耳朵,平生第一次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他雖說只是遠遠看了一眼,但只聽眾人的議論和描述,他就大致弄清楚了那到底是怎樣的東西。如此好物,就憑張壽自己的能力,興許確實很難保住獨占利益,但張壽還是趙國公的女婿,還有那麽一大批出身各異,但卻各有神通的學生!

靠著這樣的靠山和臂助,張壽完全可以悶聲大發財!可人竟然和之前那紡車和織機一樣,選擇放出風聲造勢。而這一次更是和前兩次不同,張壽幹脆在放出風聲的同時,就幹凈利落地表示要將這樣的成果獻給皇帝!

難不成張壽準備安靜地做好東宮講讀,太子的師傅,所以並不在乎這樣大的利益?

而在石破天驚砸下這麽一個大消息之後,張壽也不看四周圍那些或驚詫、或遺憾、或喜悅、或難以置信的目光,不緊不慢地說:“錢這種東西,夠用就行,我這個人也沒有富甲天下的雄心,所以與其閉門造車,還不如延請更多的人參與其中,加以改進。”

“我曾經聽老師說過兩個詞,在算學的領域中,這種請來志同道合的好友共同解決一個難題的方法,叫做大攻關,大會戰。而我現在的做法,便是另一種大攻關,大會戰。”

次日上午,當葛雍在北邊的玄武門被接上一乘小轎,隨即在兩個健壯內侍一溜飛奔之下抵達乾清宮,有些暈乎乎的老太師聽到皇帝復述張壽的話時,他忍不住連打了兩個噴嚏。緊跟著,在皇帝那炯炯目光注視下,他就沒好氣地揉了揉鼻子。

“年紀大了,一有人念叨我就忍不住想打噴嚏……來個人,拿一沓細紙來!”

眼見一個乖巧的小宮女送了一沓細紙,葛雍就幹咳一聲,避開幾步去痛痛快快擤了鼻子,等丟下那幾團紙重新回來時,他就淡然若定地說:“沒錯,是我對九章說的。”

又亂捏造我老人家的語錄,又讓我老人家背鍋!回頭一定找張壽這小子好好算賬!

皇帝見葛雍二話不說就大包大攬,雖說早已經習慣,但他還是不禁啞然失笑:“老師,朕又沒有怪罪張壽的意思,你幹嘛非得一口咬定是你說的?那張壽這從沙子燒出寶貝的本事,總不能也是你傳授給他的吧?”

“是我又怎麽樣,不可能嗎?我老人家學究天人,懂這些也不奇怪吧?”葛雍見皇帝就這麽笑看著自己,他這才沒好氣地說,“雖說這些年我朝的官船幾乎不出海了,但私底下去東南西北各種異邦做生意的商船還是很不少的,那些異邦賢達的書,當然也流傳了過來。”

“反正我近些日子就在研究《幾何原本》,嗯,深有體會,所以教了九章一點東西……”

盡管皇帝因為師從於葛雍的緣故,對算學的興趣比一般大臣大得多,即便之前純自學,再加上張壽的某些講義作為參考,最初也能夠輕松輔導三皇子,當然現在就不行了。但他這會兒不是和自己的老師討論算學的,而是討論張壽“敬獻”玻璃配方這麽一件事的。

所以,對於葛雍的揣著明白裝糊塗,故意岔開話題,他在無可奈何之下,只能咳嗽一聲打斷道:“老師,朕又不是要追究張壽什麽。朕找你來,這不是想要請教,這件事朕應該如何回應嗎?”

“之前的新式紡車和織機,如今已經漸漸散布出去了,就如同滄州一樣,有人得益,卻也有人受損,但如果張壽真的能夠研究出高產的棉花,那麽天下寒者有其衣,說不定不會變成一樁空話。而紡車和織機這兩樣東西,朕也就是給了他一個五品,其實算是賞薄了。”

“現在他即將就任東宮講讀,朕總不能再給他加官吧?”

“官暫且不能賞,東西的話,朕都已經把張園賜給他了,賞賜他金銀財帛,那又遠遠不夠他的付出。而若是在他的婚事上再添點什麽,那又太顯眼了……唉,他這麽來一手,傳揚出去,朕點了洪氏去教三郎這件事直接就被壓了下去,他就不能晚幾天再這麽聲張開來嗎?”

明白了皇帝這是在頭疼什麽,葛雍頓時呵呵一笑:“你都已經用九章這麽久了,你還不知道這小子要什麽?他是想要你的招賢令!就如同他利用當初嶽山長一句話,招納天下精通天文和算經的人才匯聚京城,以便幫我老人家遴選出能夠重訂歷法的人才一樣……”

“這一次,他希望利用他敬獻給你的這個配方,招納到足夠有本事的工匠!”

見皇帝一臉就為了這個的驚詫表情,葛雍就似笑非笑地說:“他用了一群年紀輕輕,手藝也並不算精湛,只是很喜歡動腦子的工匠,就弄出來這麽多玩意,要真的被他再淘出一大堆寶貝人才,你覺得會是什麽結果?他的那番話,你不要說你沒聽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