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棍下留人?(第2/3頁)

張瓊眉頭緊皺,想到了之前自己忽略的信息,當即硬邦邦地問道:“哪個吳四郎?”

“吳太仆家的四郎。”張壽若無其事地說了一句,隨即就走到春凳旁邊,右手突然向下一揮,寒光一閃,那捆著張大塊頭粗腰的麻繩立刻斷裂。他也不看張瓊是什麽表情,又直接斷去其手足上縛住的繩索,這才摘了八尺大漢口中的那塊堵嘴布。

重新直起腰後,他手指一轉,手中那把短匕漂亮地轉了一圈,隨即就被他插回了牛皮鞘中。而以他此時此刻和張瓊的距離,自然也不虞會被人誤認為攜帶利器而入,圖謀不軌。

見張瓊的臉色已經不再像是最初那般僵硬,張壽就笑容可掬地說:“令郎已經受了教訓,能否棍下留人?如果襄陽伯容許,我有幾句話想要單獨問張三郎,不知是否方便?”

盡管已經恢復了自由,但張大塊頭足足用了好一會兒方才艱難地從春凳上爬了起來。聽清楚張壽說的這話,他忍不住偷瞥了父親一眼,目光卻與那雙帶著怒火和殺氣的眸子不期而遇,登時嚇得心中發顫,連忙復又低下了頭。

盡管張壽語焉不詳,張瓊也並不是擅長謀略的人,但人在朝中多年,他不用細想就能腦補出無數條陰謀詭計,因此哪裏還顧得上一個微不足道的幼子,當下就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哼,張博士既然這麽說,這逆子就交給你管教了!不過我今天心情不好,不想看見他,人你帶走就是!皇上一直都贊賞你能讓浪子回頭,但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你要是能讓我家這個不成器的孽障學好,我才服了你!好了,你們走吧!”

張壽沒想到張瓊竟然會如此直截了當地下逐客令,再一看連站都站不穩的張大塊頭,他不禁暗自搖頭。他和這個名義上的學生並不熟,因此並沒有伸手攙扶,而是直接問道:“張三郎,還能走嗎?如果不能,我叫阿六進來。”

“能……能走。”盡管額頭冷汗涔涔,但張大塊頭此時萬分感激張壽的到來,更萬分慶幸張瓊竟然是攆了他跟著張壽走——否則,如果張壽只是私底下問完了話後離開,他十有八九還是要挨一頓毒打,還不如跟著張壽溜之大吉。

他頓了一頓,勉強站直身子,鄭重其事地舉起雙手,竭盡所能地躬身作揖道:“老師,今天謝謝你登門為我說情。大恩不言謝,請受我一拜。”

行過禮後,他不等張壽說出其他的話,復又對自己的父親張瓊行了個禮算是拜別,隨即就咬著牙一瘸一拐地領著張壽出了正堂。

跨過門檻時,臀腿實在是劇痛難忍的他冷不丁腳下一個踉蹌,整個人登時往前頭一撲,所幸旁邊突然伸出一只手,竟是用一股他無法抗拒的大力猛地將他拽了起來,再一看,正是他見過幾次的阿六。

知道這是讓朱二畏如猛虎,連皇帝都稱贊過的義仆和高手,此時心中惴惴的他連忙出聲謝過,可待要掙脫人攙扶自己走時,他就聽到了一個清冷的聲音:“別逞強!”

張壽也聽到了阿六的警告,見張大塊頭立刻就老實了下來,他不禁啞然失笑。見那些襄陽伯府的人都離得遠遠的,他就低聲問道:“張三郎,我且問你,你那小抄是就那一本,還是另有別的?是別人給你現成的,還是你自己抄的?”

乍聽此言,張大塊頭登時一凜,待想要否認,他想想自己眼下的處境,頓時心生頹然,當下老老實實地說:“總共三本,被老師你收走了一本,另外兩本在我書房。至於那筆記……不是我抄的,是別人送來就現成的,我還花了整整五十貫錢。”

“既然如此,那你帶我去你書房取來。”

一想到花大價錢竟然得了這樣的結果,張大塊頭就不禁暗生狂怒,可緊跟著聽到張壽的話,他就沒工夫生氣了,慌忙叫道:“可我爹已經攆了我走……”萬一惹得老爹後悔怎麽辦?

沒等人把話說完,張壽就不以為意地說:“你爹不會計較這點小事。”

盡管讓阿六去一趟也許更容易,也不會被人察覺,但張壽知道如今不是自己剛剛入京,沒什麽人知道阿六能耐的那會兒,沒必要輕率行事,因此當機立斷做出了決定。正如他所料,他和阿六跟著帶路的張大塊頭去了書房,拿走那兩本小抄離開,張瓊卻不聞不問。

而提心吊膽的張家三郎,直到艱難地上了馬車,這才終於有了逃出生天的實感。他臀腿有傷,不敢坐,只能尷尬地告罪一聲,跪著趴在一旁的座位上,隨著馬車顛簸,他的傷口也不斷被牽扯,可他卻硬生生忍著不敢叫痛,直到最終停車。

在阿六的攙扶下腳踏實地站穩,張大塊頭長長舒了一口氣,等到張壽也跟著下來,他就鄭重其事地舉起雙手,再次躬身作揖道:“老師,今天如果你不來,恐怕我就真的被我爹打死了。若是老師有什麽需要我做的,還請盡管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