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微妙的舞弊事件(第2/3頁)

至於實在不行的話——皮糙肉厚的他就只能去軍中了!那時候,死活就掌握在他那在軍中如魚得水的大哥手裏了!

徐黑逹再次巡視了一圈回到半山堂大門口之後,並沒有問張壽為何不曾揪出那個作弊的立時逐出,以儆效尤。

繩愆廳固然職責所在,但大多數時候都是依照國子博士等上級學官的要求加以處罰,除非直接犯在他手裏,否則他並不會越俎代庖。

然而,當張壽隨手把那本小抄遞給他時,他還是接了過來,一目十行地翻了翻。

最初他還帶著幾分嫌惡,可等到大致翻完之後,他就不禁訝異地看向了張壽,壓低了聲音說:“這上頭的內容確實是張博士你講過的,但大概只有十天左右的授課內容,但其中內容之詳實,簡直像是把你上課的每一句話都記在心裏,然後總結出來一般。”

“是啊,對今天的考試其實沒什麽用,但卻是某些課程的精煉文字版。”張壽伸手接住了徐黑逹遞回來的小抄,卻是笑容可掬地說,“也不知道這東西是從何而來。”

徐黑逹並不愚笨,此時心中隱隱有了猜測,一笑之後並不說話。然而,接下來他帶著兩個心腹小吏再次巡視了好幾次,鷹隼一般的利眼不斷在一群監生當中搜尋,卻是再也沒找到偷偷帶著小抄的——就連東張西望試圖看人家答案的人都為之絕跡。

無論是早早做完所有題目,氣定神閑檢查結果的紀九;還是緊趕慢趕想著填滿所有空格,賭一賭是否有過關可能性的張大塊頭;又或者是有些題目有把握,有些題目沒把握,猶猶豫豫試探著答題的大多數人……當聽到那一聲鐘響的時候,偌大的半山堂竟滿是抽氣聲。

這就真的結束了?

收卷的時候,卻是張壽親自上陣,收的同時還不忘掃一眼名字。

他在前世裏記得有一種考試作弊的方法,那就是威逼利誘一個沒什麽背景的優等生,然後讓人在卷子上寫上自己的名字。至於自己的卷子……呵呵,那當然是寫別人的名字。對於不核對準考證和試卷姓名的考試來說,這是最好的作弊方式,沒有之一。

至於老師認識你筆跡,所以能輕易洞悉換名字那種極其罕見的狀況,那絕對算是特例。

收著收著,當張壽拿走一份考卷,目光一掃上面的名字時,他的眼睛就微微眯縫了起來,隨即就看向了面前那個垂手低頭,在他印象中一直在半山堂表現得極其老實,成績也素來優良的監生,隨即似笑非笑地低聲說道:“我卻不知道,原來你還有另外一個名字。”

那老實監生剛剛發現張壽拿卷子時特意查看自己的姓名時,就知道自己已經露餡了,此時他面如死灰,可擡起頭待想解釋兩句時,卻只見張壽已經略過他走向了下一個人。那一刻,他只覺得萬念俱灰,整個人都癱軟在了凳子上。

他也不想的……那些題目他都會做,平日月考和歲考也都在前十,明明絕對能進第一堂,卻被吳四郎威逼利誘,不得不在自己的試卷上寫他人的名字,試圖將他人雙手保送進第一堂,自己卻只能聽天由命。可現在事情露餡,一切都毀了!

他只是家中排行中流不受重視的兒子,又不像陸三郎那樣有天賦,又不像張武張陸那樣早早就抱住了張琛的大腿,後來又遇上了張壽,更不像紀九那樣大智若愚,一旦給點陽光就能燦爛……他這點勤奮並不足以讓他得到好前途,卻反而為他帶來了不懷好意的覬覦者!

他搖搖晃晃試圖站起身來,卻只見張壽已經站在了朱佑寧面前收卷。雖說威逼利誘他的人沒說出事情,但他的試卷上既然寫的是那位吏部侍郎長孫的名字,情形就很清楚了。可此時此刻,對方恰是氣定神閑,一點即將事情敗露的沮喪都沒有,甚至還嘲弄地望了他一眼。

老實監生至少還分得清善意惡意,微微一愣之後,他立刻醒悟到了對方的險惡伎倆,一時整個人如墜冰窖,連牙齒都在咯咯打顫。

對方的卷子上並沒有寫上他的名字……這件事是注定要曝光的,那威逼利誘只不過是假象,為的只是讓他墜入陷阱!可為什麽?他又不是什麽值得陷害的人物!

張壽在收朱佑寧卷子的時候就已經看到了那端正挺拔,卻已經看到過一次的名字,他眉頭也沒有皺一下,更沒有看朱佑寧一眼,隨手收起試卷之後,一言不發就走向了下一個。等到一百多份卷子全都收齊全了,他這才交給了帶著兩個小吏上前來幫忙的徐黑逹。

“好了,考完了,接下來兩日休沐,你們可以盡情放松一下。”

張壽就仿佛今天沒發生兩樁極其微妙的作弊事件,泰然自若地宣布了分堂試的結束。而等到他請徐黑逹和兩個小吏幫忙,直接把試卷送到國子監的大學牌坊時,頓時引來了這位繩愆廳監丞詫異的發問:“張博士要把考卷帶回去批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