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教不嚴,師之惰(第2/3頁)

但是,相比張壽說的這件事,邢台的地方官卻始終沒有半點聲音,這卻比滄州那邊消息不斷更加可慮。順德知府和邢台縣令到底是和豪族沆瀣一氣,於是知情不報;還是被人遮掩耳目,於是什麽都不知道;又或者有消息送來,消息卻在路上出了什麽岔子?

皇帝越想越覺得煩心,卻沒想到張壽突然詞鋒一轉:“明修棧道的張武和張陸進展並不順利,但暗渡陳倉的張琛,卻做了一件更加膽大包天的事。”

盡管之前並沒有把張琛招來當女婿又或者侄女婿,但皇帝對性子粗疏,為人仗義的張琛,倒是頗有幾分好感,之前張琛用“墜馬”作為借口也跑去邢台了,他還有些期待人到底能做出什麽成績來。此時,他不禁興致勃勃地問道:“哦,那小子都做了什麽?”

楚寬同樣也很好奇,然而,當張壽苦笑說出了張琛膽大包天冒充二皇子心腹,而且竟然還真的拿到了刻有延慶二字的身份銅牌,他不禁心驚肉跳。

張壽的學生們怎麽一個比一個賊大膽?陸三郎坑了大皇子一萬貫,張琛就敢直接鉆到二皇子門下去了!

就在他暗自替張壽捏著一把汗的時候,果然,皇帝竟是重重拍了扶手:“好一個狂妄大膽的小子!他這是以為朕之前責罰過二郎,所以就不把二郎這個皇子放在眼裏?”

張壽預料到皇帝會是這樣的反應——二皇子再爛,那也是皇帝自己的兒子,不是撿來的,總不能任由外人隨便戲弄折騰。之前大皇子的事還能說是意外,畢竟,二皇子招惹在先,大皇子騙出陸三郎威逼利誘在後,所以他們師生的責任要輕很多。這次卻不一樣。

張琛那家夥是主動去坑二皇子,說嚴重一點,這種主觀惡性就截然不同了!

他在心裏深深嘆了一口氣,隨即便長揖行禮道:“皇上,張琛是臣的學生,他為人仗義,但沖動莽撞,很多事情他覺得對就會去做,卻不會考慮到背後的影響。臣知道他這番舉動是大錯特錯,但懇請皇上看在他年少無知的份上,寬宥他這次罪過。”

“教不嚴,師之惰,歸根結底是臣沒有教導他凡事三思,以至於他做事不加考慮,劍走偏鋒,鑄成大錯。所以,千錯萬錯都是臣的錯。”

見張壽一躬到地,再也看不清他臉上到底是什麽表情,而皇帝則是臉色陰沉地坐在那不言語,楚寬不禁大為心焦。然而,縱使他是司禮監掌印,一心想著請張壽去古今通集庫看看那些積存多年的各種太祖手稿,可在這種事情上,他卻也不敢輕易開口。

畢竟,那是天子家務!

這樣難言的寂靜維持了一段時間,最終,皇帝淡淡地說道:“你起來吧,先把張琛下去到底做了些什麽,原原本本給朕說清楚。”

張壽剛剛並沒有避重就輕,先說張琛做出的成果,再說他膽大妄為,為的就是眼下這個機會。因為他覺得皇帝的性子,應該不喜歡那樣倒啃甘蔗的小花招。

他當下直起腰來,言簡意賅地把張琛先騙到了二皇子延慶別府的銅牌,一路下邢台的過程中,冒充二皇子心腹,利用大戶借款收棉花,而後又打跑了大皇子的人一五一十講了,隨即再將其招收織工,在當地靠著收來的棉紗開始織布的事也說了出來。

皇帝聽到張琛打跑大皇子的人時,嘴角就忍不住微微抽動了一下,等聽到當地大戶因此而不得不屈從張琛,把錢借給其收儲棉花,張琛還假裝和張武張陸做對,他已然無話可說了。

以他對張琛的了解,那小子絕對是認為冒充二皇子的心腹做事能夠肆無忌憚,方便快捷,這才去做的!指望其想到什麽後果,什麽影響,那簡直是高看那個冒失家夥了!否則,當初那小子也不會在人人避諱臨海大營之事時,因為路見不平就突然揭開了那個蓋子!

可聽著聽著,皇帝就不禁輕咦了一聲,隨即瞪著張壽質問道:“你還讓張琛沿途招募了一批織工,又在當地開設了織坊?難不成,除卻那效率大增的新式紡機之外,你連新式織機也已經做出來了?”

花七可不曾提及此事!阿六那小子之前他還召見過,卻也沒說過!

張壽仿佛沒看到楚寬對自己連連使眼色,低頭說道:“皇上恕罪,臣只是覺得,新式紡機之前已經鬧出了那麽大的風波,這新式織機就算差不多完成了,還不如先捂一段時間,等到時機成熟,再拿出來。”

皇帝語氣不善地哼了一聲:“哦,那現在你覺得時機成熟了?”

“現在原本時機不成熟,但張琛這一鬧,張武和張陸又幾乎快被逼到了絕境,時機不成熟也只能成熟了。”張壽說著就嘆了一口氣,隨即擡起頭道,“還請皇上賜臣紙筆,臣現在就可以把相應圖紙畫出來上呈禦覽。”